“先停手!我们被盯上了!”
我随手搭上沈月的肩膀,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沈月很是嫌弃的闪开,起身之后举着工兵铲对向我。
看到那些‘注目’过来的石像后,沈月和我对视了两秒,沉声道:“刚才逃跑的那只影子,是黑色的水!”
我伸出两根手指摸了摸工兵铲边缘留下的黑色水渍,捻了两下道:“不是水,是油!”
“油的密度比水更小,能渗透进更细小的缝隙里。”
沈月歪着脑袋看向了我背后:“那些雕像可能是镇墓兽机关。”
我轻笑摇头:“是有机关,但谈不上是镇墓兽。最多是有个能旋转的底座而已,我们脚下的地面极为坚固,下方肯定有更为精密的机扩枢纽。”
沈月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这些石像只是用来吓唬人的?”
“是,也不全是。”我回头看着雕像道:“这些石头都还没雕刻完成,应该是未完工的机关,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东西是石翁仲,我们现在站的地方是进入陵寝的神道。”
“正常情况下,神道因为在陵寝之外,所以多数都是最后再建设的。也就是说,在神道前方的机关,可能已经建好了,只是当初的工匠没完成收尾的工作而已。”
沈月缓缓放下了工兵铲,重新打量了我一番道:“义父说的没错,你比黑龙那个草包强多了。”
我摊了摊手不置可否,刚要说话,一道尖利的嘶吼从神道尽头传了过来。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人类在极端刺激下发出来的,但这是在地下陵寝之中,肯定不会是活人。
“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人向来是个乌鸦嘴,说啥来啥。”
我扭头看向远处的黑暗,沈月打着手电筒率先走了出去,一如既往的冷漠:“知道自己是乌鸦嘴,就少说两句。”
沈月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我跟她并肩而行,也不着急。
她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既然墓砖地板之下是机关枢纽,那么机关就很难再通过地板做文章,安全的很。
一路前行,不足百米的距离,我认真观察和记下神道两侧的石翁仲样貌。
虽然都没完工,但我通过简单的线条,也有了大致的推测。
“这是个唐墓?”
我加入队伍太晚,和黑龙他们也不融洽,一直没机会询问这趟活儿的细节。
意外的是,沈月被我询问之后,眼中居然闪过一丝茫然,反问我怎么知道?
我有些无语,
解释说那些石翁仲上的雕刻说法看似飘逸但线条繁琐,有镂雕和圆雕的风格,也有阴刻细线的手法,典型盛唐时期的特点。
虽然我没怎么上过学,但敏姐强迫我看过很多古籍。
边说边走,我和沈月很快到了神道的尽头。
近十米宽的石门上,镌刻着涂了色彩的图画,看着令人眼晕。门户两侧,是两七八米高的石碑,左黑右白。
还没来得及细细观察,又是一声凄厉的嘶吼传来。
这次我听得清清楚楚,是从墓门后方传出来的,居然能够穿透厚重的石门。
沈月握着工兵铲想要上前,我拉住她的手腕后退。
“我们听到的可能是鬼叫,不是人声!”
沈月瞥了我一眼,手腕挣脱:“建墓的人在装神弄鬼,你在故弄玄虚!”
我看到沈月拉扯衣袖,摇头苦笑:“我们现在怎么说也算是搭档,而且我不是黑龙,对你没什么想法。”
不等沈月开口,我继续道:“而且大幅的画卷,得离远了看。”
我和沈月的注意力从新回到墓门上,上满的巨幅画卷,描绘的全是森罗鬼神之相。
而且,有些眼熟。
“吴道子地狱变相图!”
我左看右看都觉得是这副名画,皱眉道:“虽有细节变处,但画风和技艺极为相似,年代上不会差太多。”
沈月低声道:“我是第一次见到绘制在墓门上的壁画,但是我们没有专业的工具,很难取下来,而且这种东西也不好出手。”
“想要进这道门,只能把它毁了。”
我对此觉得很是可惜,但劝阻沈月是因为另外的原因。
“就算你把画毁了,也无法进入这么厚重的墓门。不过也有个好消息,在我们前面那拨人,可能也没能进入其中。”
沈月又想上前,我皱眉道:“我还是要劝你,离它远点。刚才的鬼叫声,绝对和画中的地狱恶鬼有关。”
我提醒了几句,就去观察两座石碑。
无论是巍峨的地宫陵寝,还是平头百姓的土馒头,刻碑立传都很正常。但是同时在墓门前立下两座石碑的,却很罕见。
左侧的石碑通体黝黑,碑面粗糙,似乎还没来得及雕琢。
右侧那一座白色的,碑面倒是打磨好了,但也空无一字,只有底座能看出是莲花的形状。
我摸着下巴低声道:“历史上有名的无字碑共有四座,和面前这座最为相似的,是乾陵那一座。”
“现在我们身处的这个陵寝,敢用人形塑像做石翁仲,这已经触及到了皇家规制。无论是时期还是建制,都像是在模仿乾陵!”
顿了一下,我继续道:“乾陵的石翁仲是无首的番臣,但依然是站姿,这里的却是跪下的。”
“这份霸气,甚至超过了独一无二的女皇!”
沈月已经没耐心听我讲述了,转身想走:“如果真的无法进入,就回去让我义父定夺吧,重新组织人手或者放弃。”
她的性格很果断,但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墓门上多只鬼神相张开了口舌,流淌出了黑色的流质。
与此同时,凄厉的鬼叫频率越发密集,有在恶鬼要从墓门后方冲出来的感觉。
我大脑急速运转,刚才不让沈月靠近,就是担心触发某些机关。
重量、温度、都可能是触发机关的关键。
“这些黑色的油到底是什么?”
沈月的视线定格在我背后,水流声也从背后传来。
我心道不妙,回头看去,那些被我视作半成品的石翁仲,开始从贴近墓砖的地方渗出黑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