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
无尽愤怒！
秦风浑身不住颤抖，缓缓转身，一双瞳眸不知何时已一片幽暗，如深渊无尽！
轰！
劲气蒸腾，后天九重天的气息彻底绽放！
罗飞道心大震！
迎上秦风双目，他竟隐隐有种被威慑的感觉，但很快，愤怒和被亵渎的感觉占据上风！
“你敢怀疑我？！”
罗飞气急，原本就对秦风有恨，被后者审夺的目光瞬间勾起，几近失态，要给秦风一个教训。
可这时。
呼！
秦风挪过目光，声音低沉清冷。
“不是你。”
“若是你，吴鹤前辈定不会带我至此。”
嗯？
秦风竟如此理智？
吴鹤眼瞳一亮，没想到秦风在这情况下还能保持迅捷的思考。
罗飞却气坏了，他正等秦风“唐突”于他，出手惩戒呢，对方突然收起怀疑，让他有种狠狠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我堂堂先天，是你小子能审夺的？！
罗飞气急，如果不是吴鹤在旁，他早就忍不住出手了。
如今却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恶气！
“但前辈应该知道，是谁对王老下的手！”
秦风没有理睬罗飞，灼热目光望向吴鹤，后者一怔，不等发问，秦风解开答案。
“前辈提醒在下不用开门，就信任在下，其中定有道理。”
“请前辈告知，在下，感激不尽！”
秦风径直拱手，久久不曾起身，吴鹤深深望了秦风一眼，眸光复杂，再次领会对方的聪慧，不由叹息道。
“唉。”
“老夫的确知道，既然被你看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今日老夫不说，你定也会追查到底。”
“他应该是被魔人所杀。”
“若你说的没错，那何旭同妖族勾结，集万妖之血，他所交易，绝非妖族一类，更有魔教。或者说，血魔教！”
“汲人精血，化为枯骨，是血魔教独有行径。你这故友应该是把信送出去了，却被血魔教知晓，找上门来，将其杀害。”
魔人！
血魔教！
对于秦风，这些实在陌生，但吴鹤寥寥数语，已经足以让他知晓血魔教的邪魔行径。
但，最重要的并非这个。
秦风身体一震，抬起头来，惊讶非常。
“镇妖宫，并非一方净土！”
罗飞茫然，似乎并未听懂，吴鹤则眉头一挑，惊讶于秦风的捕捉敏锐。
“唉！”
又是一声长叹，吴鹤用唯有三人听到的声音，道。
“不要怀疑镇妖宫。”
“皇天所立，九宗并立，共创此宫，若非镇妖宫，世间早已妖魔遍地，人族再无立足之地。它，是人族根本！”
人族根本！
秦风心头一震。
自己，猜错了？
可下一刻，吴鹤眼底多了一抹复杂，欲言又止，还是说了出来。
“但，是人，就有私心。”
“镇妖宫为天下立命，护佑苍生，也无法保证，其中尽是净土。”
“为功勋，有人滥杀无辜，有人坑害同门，有人……同妖魔勾结……这些并非罕见，是黑暗之事，亦是，我等修士不可碰触的禁忌！”
吴鹤声音突然拔高，如警钟长鸣，语重心长。
秦风下意识看向罗飞。
他隐隐有种感觉，吴鹤这话虽是对他说的，更像是在传教罗飞！
人心险恶，知表不知心！
魂穿以来，秦风早已深深体会这一点，闻言并不震惊。
“所以，老夫看到你故人死去，是血魔教所为，就已知道，你那封信，已经被传到郡城，进入审查。我师徒二人不来，几天后，也会有人前来解决此地之祸。”
“他们敢报复，却绝不敢抹掉那封信。有它作证，你定可功勋加身，入镇妖宫。”
吴鹤说明其中缘由，秦风立刻明白了，但还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如果……那封信也不在了呢？”
吴鹤身体猛地一震，哪里还有刚才谈说的正气凌然，眸光深邃，深深望了一眼秦风，许久，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
只是一句话，仿佛就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那煮酒城镇妖宫，也没有必要存在了！”
煮酒城，正是距离铁牛镇最近的郡城！
嘶！
秦风闻言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罗飞也是脸色一白，惊恐地望向自己的师尊。
吴鹤此言之重，让他们不敢多想！
好在。
吴鹤很快恢复正常语调，道。
“不过，这种事几乎不可能。”
“老夫会去煮酒城一趟，查明此事。若小友同行，应该可直接入职，正式成为我镇妖宫一员，护佑天下众生。”
“老夫也想邀请小友入我天南城，只是老夫还要事在身，分身乏术……”
吴鹤摇头，有点失望，似乎对秦风的未来有所期待。
好才！
认识不久，秦风已看出吴鹤的部分性情，听到不能去天南城，也有些失望，但很快振奋精神。
“前辈无需管我。既然前辈说不久煮酒城镇妖宫会派人前来，那在下就在这里等吧。”
“正好……”
秦风说着，回头望一眼院内，眸瞳黯淡。
“王老膝下无子，他的尸身，还需安顿。”
吴鹤闻言轻轻点头，欣慰地看了秦风一眼，道。
“即是如此，那我师徒二人就不多留了，希望有朝一日，能在妖魔战场再见小友……”
“至于血魔教……老夫奉劝小友一句，复仇可以，但莫心急。武道漫漫，有的是机会。”
说着。
呼！
霞光满天，两道剑气冲天而起，璀璨光辉倾洒整个铁牛镇，引惊呼连连，不由俯首叩拜。
全然不知，自今天起，铁牛镇已经变了天。
……
是夜。
秦风一身素衣，坐定在王老头院内，整个庭院已经被布置成简易的灵堂。
尸骨已下葬。
自己似乎已经完成了铁牛镇的最后一件事。
仰望星空，秦风正在回忆白天吴鹤的话语。
提点。
关照。
劝说。
吴鹤爱才，显露一斑。但，他或许自认说的普通，但以秦风的智慧，岂能捕捉不到其中的无心之意？
吴鹤说，此行一去，若是探查不到那封书信，整个煮酒城镇妖宫就可以不存在了。
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很低，就意味着……
它之前发生过！
在镇妖宫的历史上！
这说明什么？
妖魔肆虐！
连镇妖宫这大明王朝的守护神都曾被从内部突破，可见妖魔之强，手段之狠！
除了妖。
还有魔！
人魔！
吴鹤无心之言，已经足以让秦风对这世界的认识更深刻几分。
它的复杂和凶险，远在自己之前的了解之上！
何旭恶毒，或许足以震惊整个铁牛镇，成为传荡数十年不散的梦魇。
但对整个世界来说，它微不足道！
这样的事，可能随处可见！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但在这世界，他还能保持武道赤诚，宏愿如此……”
秦风想起吴鹤路上说过的话，体悟收获，陷入沉思。
……
一夜无话。
更无异常。
秦风知道，这是吴鹤临走时特意绽放的剑气所致，不管是妖是魔，最近肯定不敢再靠近铁牛镇。
这是久违的和平和清净。
更是绝对力量的掌控！
秦风对修士之名的感悟更深。
黎明时分，天色微亮，他已收拾行装，出了青牛镇，朝天阴山脉方向掠去。
力量，才是这世界的唯一通行证！
踏入武道，他只有一条路。
上前！
更强！
……
嗤！
刀光璀璨，血花飞溅。
秦风手上是他新买的一把刀，如今已血迹斑斑，再无新意。
三天，他不知已斩杀多少妖兽，系统提示音已经听到麻木，储备血气更达到了一个令他都忍不住想破境的程度。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
后天九重巅峰，自己用异果瞒过去了，若是在几天间再破出尘……恐怕镇妖宫真的会怀疑自己身有秘密。
藏拙，也是智慧。
关键是实在没有机会掩藏，总不能随时动用隐踪秘术吧。
先天强者的嗅觉，可是很强的！
不过，武道境界没有突破，肉身仍在血气的滋养下蜕变。
最鲜明的变化，就是力量！
“如今我的力量，应该已不在出尘中阶之下！”
这还是只开两窍，并且没有任何功法加持的基础力量！
出尘武技，以九窍为基，搬血运气，战力倍增！
铁牛镇没有这等武技。
何旭身上也没发现。
秦风曾尝试沟通系统，也没有得到类似回应，一片沉默。
嗤！
顺手斩杀一头青狼，秦风面无表情，抖落刀上残血。
“看来想要再进一步，只能先入职镇妖宫了。”
入职镇妖宫，得大明王朝认可，可得择选一门武技傍身的资格。
对秦风这样的散修，是一大诱惑。
也是镇妖宫吸引散修的一大手段。
黄昏。
秦风停了下来，望向西方晚霞，同样也是铁牛镇的方向。
不是累了。
目力极处，一道身影极掠而来，踏草木飞驰，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功夫，秦风已能看清他的面容，和腰间已熟悉的令牌。
镇妖宫！
煮酒城来调查铁牛镇秘事之人，来了！
“看来，煮酒城镇妖宫躲过了一劫？”
秦风心里涌起奇怪的念头，目光随来者而动，并未迎上，仔细观察。
毕竟。
对方的到来，意味着，自己即将离开。
煮酒城，真正的镇妖宫！
将是自己下一个立足之地。
新的环境。
新的生活。
亦是，新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