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堂堂棺材匠,拜过鲁班祖师爷,学过半卷鲁班书,今天让鬼给玩了?
越想越气,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他们人多,我决定暂时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荒郊野外,根本没有出租车。
我只好给李凯打电话,把他从睡梦中叫醒。
我俩大学一个寝室的,都是三流专科,我毕业当了棺材匠。
他毕业四处打零工,哪怕在市里赚三千块钱也不愿意回农村老家去继承几百亩地,一百多头牛,上万只鸡,和三千多只羊。
我给他发了个位置信息,这货在电话里特诧异,问我是不是出来和小姑娘打野,被人家给抛弃了?
老子都被鬼给玩了,哪还有心思和他贫啊。
我告诉他快别墨迹,赶紧过来接我。
等到半夜一点多,他这才开一辆五手的捷达赶来。
把我送回棺材铺之后,还叮嘱我,以后不要随便和人打野,就算去也得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搞坟地里干什么?严重怀疑我是不是有职业病,什么都爱往死人身上靠。
我说:“靠你大爷啊靠,对了,我上次给你发信息,问你家三代以上有没有得罪过人?”
李凯肥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然后说:“我爷爷是老李家单传,在农村男丁稀少都是被欺负的,小时候我家老惨了,后来我奶奶玩命的生,生了四个男孩,等我爹他们哥几个长大以后,家里才好过一些。”
凭借我俩的关系,单纯从遗传学角度上来看,他全家不可能是那种蛮横无理的村霸。
所以,我总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等李凯走了以后,我回棺材铺检查一下物品,也没人进来过啊。
我寻思着一切等天亮以后再说,明天一早联系“伤心小女孩”好好问清楚缘由。
结果我刚睡下没多久,就听见“咚咚”地敲门声,我心里这个气啊,平时一个月没生意,最近怎么还连上了?
迷迷糊糊走过去开门,不等开口,我就见门口蹲着一位熟悉的女子,没错,她就是我的前女友“伊然”,她在哭,若有若无地抽泣,非常悲惨。
我打了个哈欠,说实话,我真不愿意相信她。
对我而言,这就是“鳄鱼得眼泪”。
别怪我心狠,当初我像条狗一样求她别离开我。
她不还是绝情地走了?
也是那一天,我老爹出了车祸。
其实我做梦也想不到,这辈子做的第一口凶棺,是给我自己的亲爹。
打那次事情之后,我抛弃许多不切实际的幻象,老老实实看守棺材铺,子承父业,这辈子没有什么大的追求,唯一的目标是完成老爹的遗愿,将九龙棺材铺的大旗扛起来。
我定了定神,驱赶道:“你他娘的愿意哭就哭,但能不能讲点道德,别敲门好不好?”
“为什么..。”她低声道。
“滚!”
我随后就要关门。
砰——!
伊然的手突然穿过门缝,狠狠卡在大门缝隙。
我当时就急眼了。
你大爷的,和我俩耍横呢?
于是我把们打开,气愤道:“你啥意思?再胡搅蛮缠,我可报警了!”
“呜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收留我..为什么..。”她声音由低渐急,不断重复着几句话。
我特别烦躁,“你他妈有完没完?在这样我可报警了。”
再次关门之时,伊然猛地抬起头。
她一张惨白的脸,七窍缓缓流出鲜血,五官狰狞恐怖,憎恶地眼神狠狠盯着我。
她咆哮道:“为什么你不救我!我要缠着你,缠着你!”
我当时就觉得有股凉风顺着屁股根儿直冲天灵盖,浑身一阵颤栗,猛地坐起身,只见供奉鲁班尺的神龛位不知何时倒了。
平日里,鲁班尺都是被我插在香炉里。
给祖师爷上香,连鲁班尺一起供奉。
结果它竟然倒了!
不祥啊。
我深呼口气,擦擦额头冷汗。
时间正是四点五十分,天色刚刚亮起。
玛德,也许是做棺材累到了,这才做的噩梦。
我深吸了口气,准备去尿尿的时候,屋外呼呼刮着大风,吹得大门咣当乱响,真奇怪了,别说我今天锁门了,就是没锁门,也没见过有小偷敢偷棺材铺的。
我迈步去重新关门,忽然看见门内墙壁上印着一个血淋淋得手印!
怎么可能,难不成我又撞见鬼了?
后来我也没睡,坐在客厅等天亮,之后一大清早就出了门,看到扫大街的老大爷,我拦住就问:“大爷,昨天附近有啥事儿发生吗?”
谁知道那老大爷急眼了,把口罩一摘,怒道:“谁是你大爷,我是你大娘!”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没看出来,赖我眼拙。”我赶忙道歉,以后戴口罩的人可不能随便称呼了,“大娘,别生气,我就是打听打听,听说好像有点劲爆消息。”
“你别跟我俩挤眉弄眼,万一被我老公看见,他可脾气不好。”大娘特自信,提了提扫帚,“不过你要说咱们这儿发生点啥大事,还真有,前天晚上有一个大姑娘被前夫给杀了,就是前面这个十字路口,你说你们男人太狠了,那姑娘长得贼带劲,说给弄死就弄死了,还把人脑袋割下来,搞得满大街都是血,幸好那天不是我当班,否则还不把人给吓死。”
大娘的话,让我木讷当场。
死了?
我呆呆看着十字路口。
朦胧间..有一个红衣女人站在路中间向我摆手,随着一辆汽车行驶而过,女人的影子又如同风沙般散开。
大妈又说:“对了,小伙子你有女朋友吗?瞧你模样倒是蛮好的,我女儿和你年纪差不多,也没有搞对象,对了,是做什么工作的?”
“棺材。”
我淡淡地一句话,大妈都愣了。
我怕她不相信,给指着不远处,告诉他,就是这条街的尽头,九龙棺材铺。
大妈举起扫帚怒道:“我拍死你个混蛋,大早上就遇见你,真是呸呸呸!”
我畏惧大妈的威力,一溜烟向远处逃窜。
以当今自媒体的传播速度,8点35分早间新闻..。
“敢问头在何方?相爱夫妻挥刀相向,这一切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我大概扫了一眼。
三流的编辑写得罗里吧嗦。
最后就一件事。
男的因为赌博输光财产,想要找女的要。
女的不给,深夜去找初恋情人。
正好被男的撞见,开车撞倒,下车连砍了二十几刀,把头割下来以后跑了。 。
最末尾还配了一段广告,什么“大力内裤长长久久,男人穿了都说好”..。
我关了手机,喝了三大碗豆浆。
说实话,心里挺复杂的。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上辈子欠她的,活着的时候坑我,死了也坑我。
但我也够倒霉的,你说火葬场天天炼新人,不见哪个能成厉鬼。
怎么她就成厉鬼了?
而且她被害前,还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果然,女人这辈子只会承认自己嫁错人。
正琢磨呢,门口进来一对母女,小孩子说什么也不进来,她妈妈觉得奇怪,问孩子怎么了?
那小孩子指着我,紧张道:“妈妈,叔叔身边的阿姨看起来好凶喔,我害怕..。”
我一怔,这尼玛!
心里这个气啊,老子欠你的啊?
女的有点尴尬,还叮嘱孩子别乱说话,不过,早餐店的老板看我眼神都不对劲了,那个表情,就好像他家生意不旺,不是因为豆浆兑水,全都他妈我方的。
索性我也别在这儿歇着了,麻利儿结账走人。
让我没想到的是,前脚刚出门,迎面撞上一位熟人,那张猥琐的脸,化成灰我都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