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回到办公室，下午领导都不在。

方慎凯拿起报纸，点上烟，把事情都推给别人。

科员陈燕燕跑过来通知。

“方秘书，谢主任通知，办公室开一个小会，要我们都过去。”

“好，知道。”方慎凯回应一声。

该来还是来了，上辈子徐书记势力“雪崩”的第一枪，他可是记忆犹新。

走到会议室时，几个科员都正襟危坐，唯独不见谢春行和吴志文。

方俊凯找了一个角落位置，把玩着最新款的摩托罗拉v998手机，这手机他自己肯定买不起，还是李晓慧送给他的。

过了半响，谢春行、吴志文一前一后走进会议室。

其他人纷纷看过去，方俊凯眼皮都懒得抬。

这两人可是徐书记的心腹，谁能想到，却是跪的最快最彻底的。

这在当时的县委是引起不小轰动的。

徐立强在新开县基础本来就不牢固，这两人切换阵营太顺滑，彻底导致了外来派的土崩瓦解。

当然，他们也是“投降派”里受益最大的，毕竟要留两个位置千金买骨。

后来人？

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落座后，会议开始。

谢春行一边咳嗽一边扫视众人，在看到方慎凯时，又停顿了几秒。

“我刚刚接到上级通知，因徐书记有特殊原因，离开几日，将由县长常德明同志，代为主持县委工作。”

这本是颗重磅炸弹，不过现在这消息已经是人尽皆知，倒也没有掀起多大涟漪。

“刚才常县长也与我交谈了很久，常县长肯定了我们县委综合办前段时间的工作，说我们敢想敢干，很有拼劲。”

“尤其是方副主任，常县长说你的文字功夫扎实，在省委党刊上发表的文章，已经有了一定的社会影响力。”

方慎凯本来老僧入定，突然被点名，他直接说道：“我的快速进步，都是徐书记，常县长，谢主任指导的好。”

谢春行的脸色瞬间变冷。

现在省组织部派出工作组，徐书记等同于被停职调查，常县长全面接手县委工作。

这基本上已经宣告了徐立强书记政治生命的终结。

他最好的结局，便是免职待用。

在这种情况下，方慎凯仍然将徐立强排在了第一位。

这是什么意思？

士为知己者死？

就他方慎凯一个人是忠臣，是张睢阳舌，是颜常山齿？

显得我谢春行不忠不义，临阵脱逃？

以谢春行一贯的了解，这个方秘书不是个傻子，他有能力很聪明，但学校气息还是很足，也就是担不了事。

原本想着他就算不表态，也会表现出沉默。

没想到这次这么“顶”？

谢春行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常县长还指示道，我们县委办公室，虽然在大的路线方针上值得商榷，但人都是好同志，还是一只可以打仗的队伍，甚至都不需要调整，依然可以顶上去。”

“同志们，常县长对我们办公室的评价非常之高啊，我们切不可辜负了领导的信任。”谢春行语重心长的总结道。

会议室里的众人，每个人都经历了一场头脑风暴。

谢主任这是？

但很快众人就反应过来。

连谢主任都带头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方慎凯看着他们演戏，眼看着到了下班点，这时候却收到了一条短信：“晚上，好再来。请你吃肉！”

原本方慎凯昏昏欲睡，瞬间条件反射，打了个激灵，脑子里只有白花花的肉。

……

两千年的县城到了晚上还是比较冷清。

边缘县城，经济不发达，生活都围绕居民区，夜里正经的商业街面上却看不到几个人。

不过改革开放的吹风在这片土地上已经吹了二十多年，某些街道，霓虹灯已经开始闪烁着纸醉金迷。

来到“好再来”宾馆，其一二楼被改成了歌舞厅。

说是歌舞厅，但其实集ktv，舞厅，酒吧，台球室的功能为一体，算是现在新开县年轻人中最时尚新潮的去处。

这家歌舞厅的老板，方慎凯倒也认得。

在一个县城，能够开一家最大歌舞厅的老板，其对当地县党委县政府的官员了如指掌，应该是基本条件。

来到二楼舞厅，舞池中已经有了十多对男男女女，在互相搂着跳交谊慢舞。

这个时候的新开县，大部分人都不懂自己跳的是什么舞，反正就是一男一女，搂在一起磨来磨去，在灯光昏暗时，贴面说几句话，手各自往上往下，咬着耳根，肆意享受着时代变迁下的观念碰撞产生的刺激。

方慎凯舞厅中望了一圈，没有发现李玲慧的身影。

他决定再等等，便拿了瓶啤酒喝着。

暧昧的音乐与灯光下，方慎凯不由想起自己与李玲慧在大学时的岁月。

对于方慎凯而言，他是真正的农村草根出身，父辈拼了老命供，而他自己也拼了小命读，最后考上南大。

刚到南大，方慎凯看到了一个迥然不容的世界，让他茫然无措了很久。

他结识了同乡李慧玲，那个年代舟车不便，同乡是一份很大的情谊。

李玲慧活泼开朗，性格也大胆，长得也不错，眼睛里有水，嘴巴时刻又红又透，关键身材又极好。

方慎凯记得，在一次寝室卧谈会上，一个来自于深山里面的老哥，神神叨叨的说，他给李慧玲看了相，此女天生媚骨，贵不可言。

方慎凯那时没有发言，毕竟是自己同乡，他不好评价。

不过半年后，他由衷赞道：“妙不可言。”

女追男，方慎凯与李玲慧坠入爱河，两人基本上将学校周围小旅馆住了个遍，也无师自通的将所有姿势解锁。

毕业后，两人一同回到新开县，又一同考上了县里的选调生。

方慎凯才知道，原来李玲慧的父亲是新开县财政局的局长大人。

阶级的鸿沟，让两人只能暂时隐瞒恋情，到了后面方慎凯得到县委徐书记赏识，以不到三十的年级，爬到了县委综合办副主任副科实职，才敢公开确立关系。

哗啦！

舞厅边缘，突然传来一声酒瓶摔碎的声音。

方慎凯循声望去，见在进口处，一个三十多岁年级的女人手里握着小半截酒瓶子，旁边一个醉汉正不可思议的捂着头。

方慎凯立即走了过去。

这个女人倒是有一面之缘。

李玲慧给他看过亲戚的照片，这女人应该是李玲慧那边的小姨，名叫安怡。

不过现在安怡肩膀处的衣服哗啦出了一道口子，露出胜似雪的肩膀，在现场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犹如一块五彩夺目的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