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殷十五,中元节的十五。
纵使命中自有定数,我也坚信人定能胜天。
但是... ...
后来我逐渐意识到,有些人的命运,从生下来就已注定。
...
九塘村内(穷山恶水)
“突突突突突突...”
一辆手扶拖拉机绕过崎岖的山路,停在村口处。
“麻烦你了,阿叔!!”我殷十五,一名二十出头的大学生,正从一车载满空菜篓子的后车板上跳下。
“没事,没事,你这娃子每年都特意从城里回来祭拜先人,这份孝心可不得了。”
说话的是隔壁村的一位农伯,一身的黝黑,每年都会载满了空心菜拉到城里去卖,自从前年搭过他的车,他便年年都载我回来。
“还好还好”我挠挠头,带着些尴尬的笑容回应道。
目送着拖拉机离开,心情复杂的看着这片数十户人家的小村落,脑海中浮现出一段并不友好的回忆。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可对于这片贫穷山头的村落乡民来说,最好的营生还是逃离这一滩死水般的地头,选择出外务工。
若非是爷爷要我每年这个时候,必得回来一趟,其实我不是很情愿回到此地的。
这还要从我出生说起。
我是八九年七月十五出生的。
头一天晚上十一点五十,母亲的哀嚎声遍布全村,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很贫穷,去不起医院就只能在家生产。
当时接生婆说我脚冲下,头在上,是难产,问我父亲和爷爷保大还是保小。
父亲坚定的说保我的母亲,可这话却让在屋内的母亲听见了。
爷爷后来跟我说,我是母亲自己硬生生拽出来的,血水接了一盆又一盆。
生下我后,眼瞅着母亲就要不行了,父亲一下子就跪在爷爷脚下,希望爷爷能救救母亲。
早些年爷爷对那类事情懂些什么,年轻的时候村里大事小事没少找爷爷帮忙,对这种神秘灵异的事情爷爷也算是老前辈了。
爷爷想了很久都没动,最终我父亲以自己性命相要挟,才抱着还在襁褓里的我跑出了院子。
结果那晚母亲真的挺了过来,但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很少笑过。
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记事了,印象里的母亲很漂亮,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双眼皮,大大的眼睛,一看就是一副美人相。
父亲对母亲也很好,每次从村外打工回来都会给母亲带小礼物,买漂亮衣服,可我却鲜少看见母亲的笑容。
一开始我以为是母亲懊恼父亲常年在外打工,很少回家陪她才这样,后来我发现不是,母亲讨厌的竟是爷爷。
平日里九塘村就我和爷爷还有母亲一起住,爷爷对母亲很是尊敬,对我也是爱护有加,但母亲只要每次从村中回来,对爷爷的态度就有所改变。
一开始我并不明白为什么,直到我七岁那年。
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七月十五。
每年的这天我都是最快乐的,父亲会从城里给我带蛋糕回来,母亲爷爷全家人都会给我点蜡烛,陪我过生日。
可这年,父亲迟迟没回来,母亲也在临近生日的前几天越发显得阴郁。
生日当天,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我就被爷爷拽了出去,拉到了我们村中心的一颗大树下。
这树是我们九塘村的象征,据说有好几百年了,需要好几个壮汉一起围成一个圈才能抱得过来。
也是平日里大家的必经之地,村里老一辈的人都喜欢围在树下喝喝茶、下下棋。
我不知道爷爷当时为什么要把我带到树下,但他蹲在我前面,轻抚的摸着我的脸颊,让我闭上眼睛,告诉我可能会有些痛苦,很快就会好的。
我怕疼,但我也相信爷爷,所以毫不犹豫的闭了上眼睛。
爷爷拉起我的手,顿时掌心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爷爷温柔的话语在我头顶响起:“十五,坚持住,别怕,爷爷就在你身边。”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妈妈跑过来得声音:“不要再折磨十五了,爸,用我的命吧,这条命是十五给的,我不能再看到十五受苦了!”
我很想睁开眼睛看看母亲,可意识也在那一刻模糊起来,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母亲已经不在了,我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从那天起,我便失去了母亲。
也是从那天起,父亲不再回家,这么多年,我都不曾见过父亲一面,除去他每年寄给我们爷俩的一笔钱以外,再也没有其他联系方式。
所以我算是被爷爷一个人拉扯大的。
今天又是我的生日,也是母亲的忌日,几日前爷爷给我来了电话,说让我赶在生日前回来,他给我预备了一个挣钱的工作,让我不要在城里上学了。
我是不愿的,自从出了七岁那年的事,村里人对我都避之不及。
说我母亲就是因为当年生了我,才差点死掉,活了没几年,没躲过去这道劫,最终还是死在了我手里。
因此整个九塘村的人都说我是灾星,煞气缠身,克死了自己母亲,指不定接触我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我的童年除了爷爷再也没有任何玩伴。
但有爷爷的陪伴,其实我并不孤单,只是我讨厌这个村子,讨厌村里的人。
也正是这样,爷爷让我回来的时候我很不情愿,爷爷在电话里听我没有答应他便让我回来的时候再说。
站在村口,收回思绪,九塘村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