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庆丰用了晚饭,便来到书房中处理政事,估摸着他应该饿了。陆念绾便端着小琳熬好的,粥来到了主院的书房外。
陆庆丰正在奋笔疾书,身体很是乏累,突然听见外面有小厮敲门。他并未放下手中的笔,头也不抬的问:“何事?”
“老爷,大小姐来看你了,还端了一碗小米粥。”
“是吗?”这倒是让他有些震惊,自己这个女儿因着从小便送到了寺庙,因此与自己也不甚亲近。
自从她回来之后,也不曾私下找过自己,两个人之间总是有一层隔阂,他对着自己这个大女儿,更是喜爱不起来。
今日是吹了什么风,竟然让她主动来找自己?
陆庆丰心有疑惑,轻轻放下手中的笔:“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书房的门被推开了,陆念绾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只见她乖巧的对自己笑着:“爹爹,这么晚还在忙,朝廷的事情,实在是辛苦,快歇一会儿吧。”
陆庆丰淡淡道:“的确是有些辛苦,为父浑身酸痛,尤其是肩膀,更是疼痛难忍,大夫开了几帖药也未曾有效。”
陆念绾听见这话,立马将碗放到案上,走过去替他捏肩膀。陆念绾是练武之人,陆家有一门秘籍,就是点穴功。因此,她对人体的穴位很是熟悉。几个穴位一按,陆庆丰感觉浑身舒爽,疲惫也消去了一大半。
“绾绾,你这按摩手法是跟谁学的,实在神奇。不过轻轻一按,便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
陆念绾乖巧的说:“爹爹,这套按摩手法,是我在寺庙里的一本书上学来的。你若是觉得有用,我今后常来帮你按摩便是。”
陆庆丰身体轻松了,对陆念绾的态度也好了很多:“你在外面受苦这么久。回来之后,就应该同我们亲近亲近,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可莫要生分了才好。”
“女儿也正是这么想的,估摸着这个时间点,父亲应该已经饿了。晚上不宜吃太油腻的东西,所以女儿便想来给父亲送上一碗小米粥,还热着呢,父亲赶快喝吧。”
陆庆丰连连称赞,陆念绾懂事体贴,从她手中接过小米粥,便喝了一大口,可还没吞下去,便一口全吐了出来。
陆念绾见此连忙跪在地上:“父亲,这是怎么了?难道这粥有问题吗?”
陆庆丰只感觉自己被她糊弄了,将手里的小米粥往地上一砸:“陆念绾,你这是觉着为父冷落了你,所以用这样的把戏,来表达你的不满吗?当真是可笑之极!”
“父亲,将这碗小米粥送来之前,女儿担心做的不好吃,所以提前喝了一碗,确定没有什么不妥。这才乘了一碗送来给你,女儿确定这粥绝对没有问题啊!”
见陆念绾言词恳切,不像是撒谎,更不像是对自己有怨恨。陆庆丰这才缓和了语气:“这小米粥,你当真吃不出来吗?有一大股霉味,这是人能吃的吗?”
陆念绾有些愣住了:“可是厨房说咱们相府,最近银钱十分紧张,所以大家吃的,都是发了霉的陈米。这……难道只有我屋里的,小米粥是发了霉的?”
陆庆丰拍案而起:“厨房真是这么说的?”
“女儿不敢欺瞒父亲,这米是厨房发给我们的。女儿的婢女小琳,此前去厨房要说法,那厨房的人就是,如此同她说的。
父亲若是不信,可叫我那婢女,与厨房的刘妈妈对质!”
陆庆丰对着小厮道:“去,将厨房的刘妈妈,给我带过来!”
不一会,刘妈妈便被两个小厮拖了进来。刚进门就看见陆念绾和她的丫鬟在这里,刘妈妈心里顿时感觉有些不妙,也猜到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
但她也不能不打自招,于是硬着头皮问道:“老爷,这么晚了,不知叫奴婢前来有何要事?”
“我问你,大小姐院里为何没有饭菜,却只送她一些米,难道我堂堂丞相府,做不起她们两人的饭?”
刘妈妈连忙磕头:“老爷,不是这样的,之前我们也顿顿都给大小姐送饭,可大小姐不爱吃我们做的饭。我们这才给她送一些米,让她们可以自己做饭,也不至于饿着。”
陆念绾点了点头:“刘妈妈这话没错,可厨房送来的饭,都是别人吃剩下的,甚至有时候是馊的,连阿才都不吃。
本来女儿是吃惯了苦,也不在乎日子过得清苦些,可我想着,我如今是相府嫡女,怎么能吃别人剩下来的东西?
这不是,给我们列祖列宗丢脸吗?”
“当然不能吃别人剩下的,你是我的女儿,的确应当有些骨气。”
“我也是这样想的,因此便让小琳去质问刘妈妈。可后面送来的饭,依然是别人吃剩下的。实在没办法,这才让他们不要再送饭,我们自己来做。”
陆念绾越说越难受,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掉:“可没想到,刘妈妈却说,丞相府已经濒临绝境,每个人吃的都是这样的米。
女儿信以为真,竟然整整吃了一月有余,若不是今日父亲发现端倪,只怕我还被蒙在鼓里。”
陆念绾眼睛,已经哭的红红的,当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又道:“咱们府中的奴婢,也实在太过放肆,奴大欺主这句话果然不错。现在敢这样对待我,以后还指不定,会骑到父亲的头上去,还请父亲严惩刁奴。”
刘妈妈在一旁瑟瑟发抖,她也是奉命行事。瞧着这大小姐,已经领了这么久的陈米,都没有什么反应。她还以为陆念绾,不敢向丞相告状。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到底还是忍不下去了。
陆念绾这一段话,让陆庆丰感觉到,自己的权威也受到了挑战。同时也显得自己家教不严,竟然养出这样一条,咬主人的恶狗,心中满是愤怒,当即暴怒。
“来人,将这个奴大欺主的东西,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若是撑不住,死了,便拖到乱葬岗去喂狼!”
刘妈妈这回是真的知道怕了,止不住磕头求陆庆丰饶命。猛烈的撞击,让她的额头渗出了鲜血,可陆庆丰仍然不为所动。
刘妈妈知道,自己已经上了年纪,身体也绝对承受不住这五十板。可她不想死,她决定将幕后指使说出来,保自己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