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贞的一席话,让刘胜暂时打消了的怀疑。
随即,便令侍卫将楚家兄妹和庞姓大汉押解下去。
养神殿前,只留下赵贞和林洪泰。
两人都跪在地上,等待刘胜的指示。
刘胜将视线投向深邃的夜空。
半晌才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赵贞和林洪泰彼此交换了下眼神,便磕头告退。
待两人离开。
刘胜转头问姚芳:“老姚,你对这小安子如何看?”
姚芳一躬身:“这小子很机灵,也懂的随机应变,只可惜他是个冒牌的太监,留在宫里终究是个祸患。”
“你的意思是?”刘胜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来。
姚芳摇头:“王上,他是陈炳的人,暂时还不能杀。”
刘胜哼了一声:“陈炳这个老不死的,仗着知道皇家秘事,动不动就以此威胁朕,朕真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姚芳微微一笑:“王上息怒,据老奴所知,陈炳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他肚子里装的那点秘密,不消几日,便会带进棺材里。”
刘胜吐了口气,咬牙说道:“只要陈炳这老东西一死,我立刻就把小安子砍了,居然敢和周玥那贱人鬼混,若是传扬出去,朕的脸面何存?”
“王上放心,昨晚知情之人,老奴都已经处理掉了。现如今,周贵妃身在冷宫,今早又被王后杖责二十,半条命已经没了,怕是没几日好活。”姚芳说道。
刘胜点点头:“如此甚好,老姚啊,你是不知朕的苦闷啊!王后善嫉,只要朕宠爱的妃嫔,她定然会想发设法铲除。朕又拿王后无计可施,谁叫她是谭家之女,朕只能放任她胡来。朕真的很担心,百年之后,朕的北梁会被改名换姓,叫朕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说到此处,刘胜唉声叹气,一副苦闷之色。
姚芳眼睛微微一眯,试探问道:“王上,您的意思是,太子……”
刘胜冷冷瞥了他一眼,姚芳立刻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纵然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敢轻议皇家之事。
更何况是东宫太子,满朝上下,都是避之不及。
刘胜苦笑一声:“枢儿胸无点墨,纨绔任性,若不是王后所出,朕真的不想立他为储,唉……”
姚芳默然不语。
心中却暗忖:“原来王上有了废太子之心,看来皇子夺嫡在所难免,届时我该如何自处呢?”
“算了,这等家事,朕也只能跟你唠叨唠叨。老姚,今晚刺客之事,你可有什么想法?”刘胜岔开话题。
姚芳略微沉吟,就说道:“老奴倒是有一计,即可查出刺客来路,也能将小安子弄出宫去。到时候,内行场派人,在宫外解决小安子,就算陈炳不死,他也无话可说。”
刘胜眼中一亮,忙不迭的说:“老姚,快说。”
姚芳微微一笑,在刘胜低语。
刘胜嗯了几声,拍手说道:“一箭双雕,好计。”
………
赵贞跟在林洪泰身后,离开养神殿。
“小安子,你跟着我干什么?”林洪泰恼怒问道。
“呵呵,顺路。”赵贞笑道。
林洪泰皱眉:“你不回冷宫?”
赵贞摇头:“我得去看看陈公公,他老人家最近身体欠佳,身边有没人照顾,我有点担心。”
林洪泰嘁了声:“自己小命都要不保了,还有心思惦记那个老不死的?”
“林总管,此言差矣,陈公公待我不薄,我怎么能弃他不顾。至少,探视一下,也算尽了心意。”赵贞认真的说道。
林洪泰不置可否,闷头继续走路。
过了半晌,才说道:“小安子,念在你今天帮我送信的情分上,我提醒你一句,这皇宫大内,凡事多看少言,才能活得长久。今晚你在王上面前,话实在太多了。”
赵贞耸耸肩:“我也是被逼无奈,要是不好好解释,王上听信了楚河的谗言,我岂不是马上就的死翘翘。”
林洪泰哼了一声,便不再出声。
两人行至半路,就分道扬镳。
看着林洪泰远去的背影,赵贞挠挠头,自语说道:“真没看出来,这林洪泰还是个热心肠。我倒是走眼了。”
当下,他也不敢继续耽搁下去,直奔陈内侍居所。
天亮之前,必须从陈内侍那里问出掣肘王后之法。
否则,周玥必死无疑。
一路无话,转眼到了地方。
陈内侍住在北梁皇宫北侧一处偏僻小院之内。
此刻远门半开,房内有昏黄的灯光透出。
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出咳嗽声。
赵贞定了定神,便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结果还没到房前,便听房内有人沙哑的问道:“可是小安子吗?”
赵贞一愣,心说老陈的耳朵倒是灵光,竟然能听出是我。
当即走到门前:“陈公公,是我,我回来探望你。”
“进来。”陈炳说道。
“是。”
推开房门,一股浓重的中药味道扑面而来。
赵贞皱了下眉头,借着里面的烛光,飞快的打量了一下房内的环境。
里外两间,外间是一小厅,地中央放置一半人高的香炉,里面飘出袅袅烟气。
里间便是卧房,陈炳斜靠在床头,脸色惨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一双浑浊的老眼,正默默的看着赵贞。
赵贞心里头打了个突,只觉得陈炳的目光,仿佛能够洞穿一切似的。
他暗暗吸了口气,便快步走进卧房。
佯装关切的问:“陈公公,这么晚怎么还不休息?您老人家的身子,可还好?”
陈炳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赵贞一愣。
“我料定,你今天肯定会回来找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晚。”陈炳说着,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赵贞忙不迭去桌上倒了杯茶送过来。
陈炳喝了两口,咳嗽才止住。
叹了口气说:“我这身子骨,怕是不成了,没几日好活。”
“陈公公,你老人家长命百岁,千万别这么说。”赵贞赶紧安慰。
陈炳眼睛一眯:“小安子,这两天不见,怎么学得这么会说话了?你以前,可是个闷葫芦!”
赵贞心中一惊,暗叫不妙。
他刚才只是习惯性的说几句恭维的话,却与平日小安子的言谈举止不符。
若是旁人,自然看不出端倪。
可在北梁皇宫,最熟悉小安子的,自然就是陈炳。
一听便知道有问题。
一念及此,赵贞忙支吾着岔开话头:“陈公公,您有什么要吩咐的?”
陈炳又喝了两口茶水,润润喉咙:“我要交代的事情,稍后再说。我且问你,你这么晚才来,中间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赵贞犹豫了一下,便说道:“的确是出了大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