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回过头来，一把揽住蹒跚而来的妹妹：“不是叫你乖乖在房里待着，不要乱跑吗？是不是饿了？来，姐姐送你回去，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吃饭？”蓦地，一个身影挡在了两人跟前：“活做完了么，就想吃饭？老娘收留你们，可不是让你们在这里白吃白喝的！”

女孩轻轻颤了颤，抱住妹妹，微微抬起头，强忍住惧意，低眉答道：“晴姑姑，可以给奴婢一碗菜粥吗？稀饭也行，我们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妹妹还小……”

“少给我卖可怜！”被唤作晴姑姑的女子扬起手中的鞭子，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你们在姑姑这儿待了有一年了吧，怎么没见她饿死啊？姑姑最见不得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了！”

女孩低下头，将妹妹牢牢护在怀里，一声不吭地忍受着雨点般落下的鞭子，倒是她怀中的小妹子，早已吓得瑟瑟发抖，蜷缩在姐姐怀里，大声啼哭了起来。

“哭？我叫你哭！”晴姑姑似是打发了性，下手更狠了：“哭有什么用？能哭出个恩人来救你们不成？告诉你们，这就是现在的世道，哭？没用！”

女孩疼得跪坐在地上，一叠声地求饶：“求姑姑手下留情，奴婢姊妹二人的性命是姑姑捡回来的，姑姑就是我们的恩人，只是妹妹年纪尚小，求姑姑饶奴婢一条活路，将妹妹抚养长大，届时姑姑要打要杀，奴婢绝不求饶！”

“你求我手下留情？”晴姑姑红着眼笑：“那我偏偏打死你，再把你妹子丢出去喂狗，原本你们便是罪奴，人人可诛，我就杀了你又如何？”

“行了行了，别打了。”一个弯腰驼背的男人走了进来，唤住了晴姑姑：“还越打越来劲儿了！楼里其她姑娘这么打打还成，你看这丫头，有几斤骨头？再打就真打散架了。”

“见过……秦、秦大爷……”女孩挣扎着坐起来，朝来人磕了个头。

大陵重男轻女之风甚盛，因国君穷兵黩武，出征耕作皆需壮丁，故男子地位极高，而女子地位极低，竟与牲畜无异，因而大陵境内的青楼妓馆，管事的皆为晴姑姑一类的女子，真正的老板却是男子，这弯腰驼背的秦威，便是长安楼的主人。

见秦威来了，晴姑姑才勉强住了手，揉了揉手腕，冷冷地道：“不知秦大爷有何吩咐。”

“啧啧啧，我说你，果然年纪一大，脾气也就大了，罢了罢了，不与你一般见识，今晚来我房里，好好收拾收拾你，哈哈哈！”秦威眯着一双鼠眼，咂咂嘴，猥琐地笑着：“免得你跟在我身边日子长了，规矩倒忘得一干二净了。”

晴姑姑依旧面无表情，既无反抗，亦无迎合，只淡淡地答了一句：“是。”

秦威满意地点点头，又把目光移到跪着的女孩身上来：“她叫什么来着？”

晴姑姑在身后回：“何泪。”

“哦……”秦威意味深长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多大了？”

听到秦威的这番问话，何泪如遭电击般一颤，僵硬着匍匐在地，晴姑姑亦是一愣，犹豫了一下，方才答道：“来的时候是八岁，今年该九岁了。”

“嗯……这么说，已在这里待了一年了？”秦威又是猥琐一笑：“还未接过客吧？”

何泪再也抑制不住，浑身发抖地爬到秦威跟前，抱住他的双脚，不停磕头：“求求秦大爷，奴婢做什么都行，莫让奴婢去接客……”

晴姑姑走上前来，一脚将何泪踹开：“美得你！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模样，不过说说而已，当真以为你有资格去接客？”说着扬起鞭子，又要打将下来，却被秦威拦下了：“诶诶诶，这可是棵摇钱树啊，别打坏了。脸丑点无妨，身段可以就成，熄了灯，还不是一样？”

“是。”晴姑姑放下鞭子：“不过，年纪是不是太小了点，万一伺候不好客人……”

“你干这一行也有些年头了，这点门道还不清楚？”秦威摇了摇头：“九岁，已经有些大了，你看她这长相，再干个两年，也就不成啦！就是年纪小，才不在乎长相呢！尤其……还是个雏儿！哈哈哈……”

说着，秦威抬步走了出去，还顺便拍了拍晴姑姑的肩膀：“把她看好了，别出什么岔子，这两天给她吃好点，尽是骨头，摸着也不爽快！小丫头不好得啊，来钱最快，全让那些有权有势狗娘养的买去了……”

何泪呆呆地愣在原地，有些恍惚，秦威后来说了什么，她全然听不进去，只觉得天旋地转，忽然眼前一黑，就此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