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约记得,她五岁那年,收养她的老爷子得了重病。贫苦人家,哪里经得起治病的花销,何况老爷子的病就是无底洞。
老爷子家里是儿媳妇把持着财政,治了一个多月,她就觉得家里供不起这个病人,偷偷给人断了药。
任梓栎那时候小,不懂事,记忆最深刻的,就是老爷子躺在床上,“哎呦”“哎呦”叫个不停。
可是他早被家人搬到了老房子养病,根本没有人愿意管他的死活。
老爷子是对任梓栎最亲近的人,她曾无数次偷跑去看他。后来有一天,老爷子咳得狠了,咯血不止。
任梓栎心里想要救他的念头无比强烈,不多时,她就发现自己手上会冒出莹白的光芒。
那些白芒从她指尖溢出,越过床沿,尽数钻进老爷子身体里。老爷子的呻吟顿时就好了一些。
老爷子是任梓栎觉醒这奇怪能力的见证者。等他身体好了一点,就告诫她不要让人知道这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要是给不安好心的人知道了,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任梓栎一直把老爷子的告诫放在心上,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
她那时候太想要救老爷子了,可那时她手上会冒出的白芒实在有限。老爷子缠绵床榻良久,还是驾鹤西去了。
老爷子儿媳妇早就不想多养任梓栎这张嘴,转身就把她卖到了镇上。
任梓栎给人当了十多年丫鬟,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异样。
她曾经听其他丫鬟谈论过一个偷吃头发的姑娘。听说那个姑娘还是一户有钱人家的小姐,因为偷吃头发被人发现,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妖魔转世。
甚至就连生养她的父母,都觉得这个姑娘不是他们女儿,是活该被烧死的妖物。
那个姑娘最后被人活活烧死在小镇菜场对面。听说午时三刻,阳气最盛,阴气即时消散,人死之后,连鬼也做不得。
大火烧了很久很久,任梓栎兔死狐悲没敢去看,只能拐弯抹角问要好一点的丫鬟情况如何。
知道那姑娘惨状之后,任梓栎更是不敢在别人面前显露自己这古怪的能力,人也变得越发沉默。
今日这人若不是被撞成了傻子,他就是撞死在她面前,她大概都能袖手旁观。
男人把头歪在任梓栎肩头好一会儿,才起身站到一旁,笑嘻嘻道:“梓栎最好了,最喜欢梓栎了。”
任梓栎不置可否,起身回到灶台边,继续把剩下的碗碟洗干净。
“梓栎,梓栎,你再摸摸我脑袋好不好?梓栎摸摸,痛痛飞飞。”男人屁颠屁颠跟在任梓栎身边,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她身上,做她挂件。
任梓栎用丝瓜瓤把盘子两面都洗干净,得了空才回头告诫他:“刚刚的事不准和别人说,知不知道?否则你就别跟我了。你就是痛死了,我也不会出手帮你!”
男人连忙点头不迭,“知道,知道,我以后只听梓栎的话。”说着,他还食指落在唇边,做出个“嘘”的手势。
任梓栎也不再说话,默默把碗洗尽之后,伸手就要端起洗碗盆,打算把水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