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走神之时,庙外传来一阵吵嚷声,大抵是任家村的村民们。
任家村民风淳朴,当初任梓栎选择定居任家村,除去这是她出生之地,其他原因之一,便是这个了。
她当众被人掳走,村民们不会不管不顾,定是要追上来的。
“你若是此时放开我,我可以当之前事情没发生过。”任梓栎听到外面村民声音,想到自己此刻境地,连忙道。
今日之事不论结果如何,她任梓栎的名声算是毁了。她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再过几个月就满十八了。
同村的姑娘在她这个年纪,都嫁人生娃了,只有她还在蹉跎岁月。现在她被人当众掳走,又被人推倒在地,以这样尴尬的姿势面众,只怕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想到自己嫁不出去了,任梓栎心中不免烦闷气恼,此外还带着一丝丝难以言表的窃喜。
任梓栎话已经说得清楚明白,男子却并无放开她的动作,反而欺身向前,在她耳侧又道:“你若是因此没了名声,嫁不出去,大可以选择嫁给我!”
闻言,任梓栎杏眼圆睁,正在她懵懂之际,男子捏住她下巴,将她与自己相对。然后,他垂下眼睑,将双唇附在她嘴唇之上。
就在此时,门外村民陆续闯了进来。
“梓栎!”为首的几个青年瞧见这一幕,目眦尽裂,手里拿着锄头板凳就冲了过来。
任梓栎初来任家村时,在村子里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通锦小镇远离庙堂,若非国师祖籍,仍旧是一片荒凉贫穷。
任家村离官道近,又有河水灌溉谷田,相比其他村子是要富裕很多。但,即便这样,村子里能有闲钱送孩子上学堂的也不多。
任梓栎虽从小在镇上给别人当丫鬟,但因为长得好,那当家主母就让她做了小姐陪读,这十多年下来,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均有涉猎。此外,她模样确实标致,那通体的气质比那些镇上小姐还要好。
更有心思细腻些的妇人,知道她父母兄弟姊妹俱无,更是喜欢。毕竟若是招了这样的儿媳进门,也不用担心她私下帮衬娘家。
故而她才搬进任家村,看上她的人家就有很多。未定亲的青年都看上她好颜色,定了亲的背地里不知叹息了好几回。
起先踏进她家门的媒婆很多,只差没把家里门槛踏破了。任梓栎索性直截了当将自己处境讲得清楚明白。
她虽没有娘家,可能够添补的银钱也不多。这样的话说出去,穷一点的人家就不太愿意要了。
在乡下,嫁娶之事,模样倒不是最重要的。勤劳朴实的妇女对自家儿媳妇的要求多是能干勤快,做事干练。
任梓栎开始还能好言好语对各个媒婆,后来心就渐渐淡了,挑挑拣拣下来,就这么耽搁了。
再过两个月,她也就十八了,彻底留成了老姑娘,成亲之事本就不能拖了,好在村子里还有几个青年非她不娶。
这最先闯进破庙的,就是格外执着的一个,名唤任运。
这任运确实喜欢任梓栎,听到任梓栎被掳走的消息时他还在地里锄田,二话不说,就带着关系好的汉子追了上来。
谁能料到在他心里奉若神明的任梓栎,此刻正被一个陌生男人压在身下,白玉般脸颊上指印通红。
“梓栎!”任运几乎是要气疯了!他丁点不敢碰的人,居然有人妄想染指!
任运回过神,抬起手中锄头就朝男子背后砸了过去。
任梓栎眼角余光瞥到门口乌泱乌泱一堆看热闹的村民,心里又气又恨。
任运动了手,跟在他后面,以他马首是瞻的几个男人也不是吃素的,也直接冲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男子将任梓栎敞开的衣裳往她身上抬了一手,直接握住了任运砸过来的锄头把手。
任梓栎此刻没那些心思去看他们打斗,连忙起身背对众人,将自己衣襟理好,把丝带系在腰上,掸去身上灰尘,又审视几遍,确定没有不妥之后,才转了过来。
这男子本就身受重伤,且伤口只粗浅上了些药。任运几人虽是不会武功,可一身蛮力却是有的。
尚未愈合的伤口在打斗中迸裂,浓重的血腥在空中散开,殷红的血珠滴滴落下,在地上溅起灰尘,绽放成各异的血花。
血腥味让红了眼的任运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人!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男子本就是强弩之末,与几人打了不过几个回合,就渐渐落了下风。
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任运下手更是没有轻重,到了最后,他索性丢弃手中锄头,一拳一圈打在男子脸上身上。等到男子体力不支,瘫倒在地,他更是脚下不留情,死命踹着男子。
“任运,住手!”最后还是任梓栎看不下去了,叫了停。
任梓栎清冽的嗓音如同清泉,浇熄了任运所有的怒火。
任运转身,还是不服气,觉得她太过善良,正要开口反驳,却被门外匆匆而来的妇人抢了先。
任梓栎循声望去,发现是住在她隔壁的任婶子,也就是这位任婶子,她才有幸在茶摊子上做事。
任婶子生了三个儿子,特别希望有一个女儿。任梓栎搬到她家隔壁,她是恨不得把任梓栎当女儿疼。
因此这些日子任梓栎在任婶子家茶摊子做帮工,她都让任梓栎早早下了工,却不想,今日竟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任婶子脚程慢,现在才赶到,进了门就急匆匆跑到任梓栎跟前,前前后后看了几道,直到确认她没有大碍之后才开口问:“就是这个男人拐跑的你?”她指了指地上不知死活的男子。
任梓栎点点头,劳驾任运等人将男子拽起来,又让他们押住他两条胳膊,这才敢靠近。
男子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黑衣被鲜血浸染濡湿,顺着衣袖落在地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却定定望向朝她而来的任梓栎。
“我与阁下不知是何仇怨,今日要遭阁下这样欺辱?”任梓栎问得风轻云淡,可藏在袖筒里的手握成拳,柔软的掌心被指甲嵌入,显示出她此刻的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