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无话,一阵轻微的碗勺碰撞声之后,三人同时放下碗筷。
“我去洗碗。”白谚说着开始收拾石桌。
“不用了,既然都是同时吃完的,那今天谁犯错最多,谁就去咯,还有啊小谚儿,你已经做好饭了,洗碗便万万不能再让你来了。”司扶一边说着,一边拿过白谚手上的东西,而后把他压回座位,再用他的桃花眼瞥了下映儿。
“我知道了,等会儿就去,先看看夕阳嘛。”白映儿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现下正是被美景迷住的时候,却也懒懒的应下。
其实白映儿知道司扶的用意,没有人生来是伺候别人的,况且,白谚从来都是保护她的那个,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他。
白谚的父亲是老爹的左膀右臂,死于十年前的皇室夺嫡之争,那时一家百来口人,只剩下他这个五岁的小娃娃。要不是事先他父亲当着老爹的面自缢,求老爹把他带走,改名换姓偷天换日,白映儿也不会有个这么好的哥哥作陪。只是,他心里的包袱过重,报恩报仇,始终压着喘不过气。
还记得白映儿刚开口说话的时候,叫他一声哥哥,那大概是白谚的唯一一个笑容,却也转瞬即逝。
“小丫头片子,想什么呢,一副故作深沉的样子。”头上突然被敲了一下,然后听到司扶颇为欠扁的声音。
“你才故作深沉呢,哼,你根本就没有深沉。”好好的悲伤情绪被人搅乱,白映儿没好气的道,
“哦?小映儿是在说为师没有内涵吗?原来小映儿心里竟是这样想的,枉为师倾尽毕生所学,耗尽心血也要把你培养成才。真是让人悲痛欲绝,生无可恋。”说着还抖了抖衣袖,抚上眼角,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白谚嘴角抽了抽,算是近来出现在他脸上最为生动的表情了。
白映儿眼睛瞪大“师傅,你今天又躲去老爹后院看戏了?!”演技竟然越发炉火纯青!
“呃,咳咳,小映儿,你确定这样编排家主,真的没问题?”司扶随即正色道,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角色转换只是一刹那。
“本来就是,老爹虽然不是我亲爹,只是比我爹老了一点的爹,可是他的身家幸福我一样很看重啊,后院除了个正经主母,其他的莺莺燕燕实在是太多了,我不得不为他的健康担忧。这样好了,等我轻功再上几层,就偷进皇宫,倒看看是皇上后宫的美人多,还是老爹后院的暗娼多。哎,想想还是觉得月姨很不容易,虽然我没见过她,但想必老爹是把皇上欠我的帐都算到她头上了......”
“小小年纪,想这么多干什么,你可怜她,殊不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虽然她最后没有答应皇上的要求,但毕竟也是因为她,十年前你才会中毒变成如今这幅样子。”司扶最是见不得白映儿人小鬼大的样子,本来一个冷冰冰的白谚就很需要他大费脑筋耍宝了,谁知白映儿严肃的样子更加让人头疼,于是硬生生转了一个话头。
“什么样子?我这样子很差嘛?我看老爹后院的那些,就没一个比我好看啊,谚哥哥,你说是不是?”知晓司扶的用意,白映儿也顺着随坡而下,顺便把冰块木头脸白谚扯入话题。
“咦,师傅,谚哥哥去哪了?”没听到白谚的回答,转头才发现他已经离开。
“在你说要偷进皇宫比美人的时候,小谚儿见你说在兴头上,就去......”
“洗碗去了?”白映儿对着司扶翻了个白眼,想来司扶是觉得若拦住白谚,活就得落到他头上了。
自从十年前救了自己,司扶便留在了白映儿身边,说是由于自己的疏忽,女孩的身体未能稳定的恢复,时不时需要调养。后来更是索性收了白映儿为徒,说是医毒不分家,为了他在救活女孩身上所付的心血不白费,必须得有保命的常识,老爹欣然答应。
相处几年下来她也深谙自家师傅生来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平日里练练药也就罢了,洗碗这活实在有心无力,当初竟是规定了个谁最后放下碗筷谁便洗碗的规定。其实幼时每次都是白映儿最后,自然的白谚替她做了,如今白映儿长大了,师傅也每每能找到理由逃开各种杂务。真是懒人不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