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佝偻的身影并不是单独出现的,它出现的时候还推着一个小推车,小推车是木质的,看上去有些年代了,走起来传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馄~饨~面,馄~饨~面”一道老太太叫卖声从佝偻的身影下传来出来,不过声音十分僵硬,像是一个苟延残喘的人发出的。
我可不相信那穿黑衣服的老太太是卖馄饨面的,就算是卖馄饨面的那也是生前卖的,所以我一直缩在那儿不敢动。
黑猫的脊背弓的越来越高,最终“呜呜”声始终不断,但是老婆婆像是没有注意到它似的,仍然自顾自的推着小推车往前走,终于在距离黑猫还有五米的时候,黑猫一声怪叫,身体如离弦之箭,向后弹射而去,落地后急速向后奔跑,显然黑猫自知不是对手,准备逃了。
我在一旁看着也是惊叹不已,这猫果然是弹跳与速度的完美结合体,身体灵敏度对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
然而就在我为黑猫惊叹的时候怪事发生了,只见黑猫一眨眼的功夫就蹿出了十米,但是往后速度却是突然慢了下来,它之后的每一步就像在慢悠悠的散步,可能它自己也发现了这件事,嘴中发出一阵阵嚎叫,那叫声近乎绝望。
这时老太太那里却发出了更为诡异的笑声,那小推车仍然是发着“嘎吱嘎吱”有节奏的响声,但她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最后竟然化成了一道黑影,瞬间略过了前方,伴随着黑猫的一声哀嚎,在我的视线里老婆婆、小推车、黑猫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不曾存在过。
这时候我身上的衣物已经被冷汗湿透了,但是我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那老婆婆再回来发现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感觉腿都麻了,马路上仍然没有半点动静。
我知道这么等下去不是事儿,决定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网吧,只有跑到人多的地方我才有安全感。
说做就做,我起身之后冲着网吧方向撒丫子狂奔。相信有人也有过类似的体会,在夜间冲着背对着黑暗向着有光的地方跑的时候总会感觉到背后一阵发冷,似乎有人在你身后跟着你一样,你跑的越快这种感觉越强烈。
我当时就是这样,背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但是我不敢回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然而好奇心总是在作怪,尤其是你松懈的时候,我当时已经跑到了老婆婆出现的那棵柏杨树旁边了,再往前十几米就是网吧的门口了,我甚至都看见孙海涛那孙子正在一边抽烟一边看毛片,这时候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
就是这个时候我经过那棵柏杨树,不知什么原因我竟然扭头看了柏杨树一眼,但就这一眼,我就差点被吓的两腿发软。
刚才那个鬼老婆婆此刻竟然“雕刻”在柏杨树的树干上,那一身破烂的黑麻衣覆盖住了树皮的纹路,尤其是那张脸,简直难以用词语形容它的狰狞恐怖——脸上的肉已经烂的差不多了,尤其是嘴和眼睛,看上去就像三个黑乎乎的大洞,眼珠在上面两个洞中不住的翻动,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那张几乎已经裂到了耳根的嘴张了张,伸出了一条猩红细长的舌头,在嘴边舔了一下。
“妈呀~!”
我真的想喊出来,但却发现根本喊不出生来,想要快跑,却发现这双该死的腿已经不听使唤了,站在原地抖个不停,想跑也跑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用余光发现一个破旧的很别致的小推车出现在了我的身旁,我艰难的回过头发现死鬼老婆婆正在和我肩并肩站着,此刻她正一脸诡笑的打量着我,我一动不敢动,但是她并没有对我动手,而是慢慢拉开了她那小推车的抽屉,露出了里面的那只黑猫。
那只黑猫硕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老太太,但是却动也不动。
恐惧,这是我第一次从一只猫的眼睛里读出“恐惧”这两个字,但确实是这样。
老婆婆用她那细长的爪子一把抓住黑猫的脖子,拎了起来,黑猫的喉咙传出“呼呼”的声音,显然是在挣扎。
老婆婆用她那恶心的脸在黑猫的毛发上蹭了又蹭,最后张开大嘴咬在了黑猫的脖子上,黑猫身子抖动了两下便不动了,而老婆婆则贪婪的吮吸着黑猫的血液。
但是令我头皮发麻的是,她在做这件事的整个过程中,那双泛着幽绿色的眼睛始终盯着我,像是盯着美味儿的食物一样。我心里闪现出极度的不安,我知道我就是下一个,但现在我想要跑却动不了,想要喊却喊不出声来,着急之下不小心竟然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瞬时间一股剧痛像电流一样传到我全身各处,突然间我发现自己能动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头也不回的向网吧里跑,在此过程中耳边始终响着老婆婆诡异的笑声。
我到了网吧门口发现她没有追来,但是也不敢掉以轻心,直接冲进了网吧,但是没有在意脚下的门槛儿,结果一进去就摔了一个狗吃屎。
这个网吧比较破,没有满员的时候,这次也不例外,除了我之外加上孙海涛也就四个人。不过我这动作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一个穿着衬衫、长的挺白净的小子,他嗤笑一声,对我说:“都多大人了还摔跟头,来喊声爹爹,我抱你起来!”
“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立刻笑了起来,连那网管也露出了很装比的“标准”的微笑。
孙海涛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不过紧跟着他就恼了,只见涛哥一只手将手头的烟掐灭,另一只手从裤裆里掏出来直接指着那小子的鼻子就骂:“马勒戈壁的,你他吗说谁?找揍说一声,单挑群殴随你挑!”
那长得挺白净的小子厌恶的看了孙海涛一眼,因为孙海涛指着他的那根手指头上还沾着一根打着卷的毛发,这让他很受不了,不过那家伙一看就是很有背景的人,继续淡定的保持微笑的姿势,慢条斯理的说道:“想和我打?那好,我先告诉你我叫李俊义,你不知道的话可以去出门打听打听,回来再决定和不和我打。”
“卧槽,我管你叫啥呢,就问你敢不敢,要是怂的话学声狗叫在这里爬出去我也不跟你计较!”孙海涛这一身滚刀肉可不是白长的,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打架不要命。不过他这一句话下去李俊义身边的三个家伙“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之势。
“怎么着,你人多老子就怕你了!玛德有种一起来啊!”孙海涛捋起了袖子,已经准备上了。
不过这被我给阻止了,没错,你可以认为我怂了,因为我当时根本没有跟他们瞎扯扯的心情。开玩笑,老子刚刚差点成了那老太婆的点心,回来后还没坐会儿呢就跟一帮小痞子瞎折腾,要你是我你会有心情?
我一下子拽住了孙海涛的胳膊,回头对那叫李俊义的家伙说:“哥今天没心情跟你瞎折腾,不过你可别认为就这么完了,改天地儿你挑,怎么个打法也由你选,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李俊义自始至终都是斜靠在椅子上,他斜看了我一眼,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说:“行啊,李俊义,八班的,随时奉陪。”
孙海涛对我拦住他很不乐意,有些抱怨的对我说:“老陈,你今天这是咋啦,根本不符合你的作风,要是往常咱两个还跟这帮孙子斗嘴?直接上去把他们几个揍趴下了,今天显得咱多怂啊。”
“哎,老陈,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啊?还有,你脸咋这么白呢?”
还好孙海涛这货不是特别瞎,这样一来我就省了很多麻烦了。我拉着他坐下,压低了声音对他说:“涛哥,我给你说了你可别不信。”
“哎,说,你说,我听着呢。”孙海涛竖起耳朵停着。
我对他说:“这地儿不干净,妈的刚才我遇到一个卖馄饨的老太太差点要了我命!”
“切~~找怂的理由也不用找这么蹩脚的,直接喊一句‘我怂了’,我们又不会为难你!”我声音虽然压低了,但是这网吧实在是太小,在场的每个人都听见了,我刚说完李俊义那边的一个染着黄毛的小子就一脸不屑的接了我的话茬,惹得另一个人哈哈大笑,不过李俊义并没有笑,而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孙海涛脸上的横肉一抽搐就要起来,被我给摁住了,我示意他不要惹事了,这事儿以后再说。
“卧槽,今天十五!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那小网管也听到了我的话,愣了一下立刻反应了过来,急急忙忙的起身把门拉了下来,还上了锁,然后开了灯,对我们说:“今晚解手去洗手间,那里有一个排水管道,对准点来,尽量不要出去了。”
你特么早点这样我就免了这一劫了!我心里暗自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