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好心人不少,看到林天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十分友善地拿出食物和水给林天充饥。可是当林天提出要借宿的时候,大家都生出戒心,纷纷拒绝林天的请求。
一直到黄昏,林天还没有找到借宿的地方。要是还找不到地方住,就只能在山里过夜了。正当林天从山腰上往下走的时候,只见一个人慌慌张张地从山下走来,手里提着个篮子,神情匆忙。林天一看之下,不禁喜道:“诶,是大叔你啊。”
来人看见林天,停下脚步疑惑道:“小哥,请问你是?”
“今天还在琳师傅家见过,大叔不记得了?”
原来这人正是神婆琳救治的孩子的父亲,被林天一提,顿时醒悟道:“原来是小哥你啊。”顿时面色也和善了许多。
“今天多亏了小哥,不然我儿子就没命了?”中年汉子叹道。
“哪里哪里,救人的是琳师傅,我只是搭了把手,没什么。”林天笑道。
“唉。”中年汉子叹息一声,缓缓道:“小兄弟你是不知道,神婆是有法力的,早年治病救人,做了不少好事,大家都非常信任她。可是最近几年神婆从不轻易救人,除此外也不接受钱财的馈赠。上门求救的人很多,可是要神婆出手却很难。今天若不是小兄弟,我儿子恐怕就没命了。噢,还没请教小兄弟名讳。”
“林天。”
“嗯,林兄弟来到长林镇,也算是客人,若不嫌弃,到鄙人家里住几天如何。”汉子道。
林天正愁没地方落脚,当下也不推辞,跟着汉子上山。一路交谈,林天得知汉子姓吴名田。那个落水的少年叫吴峰,是吴田的儿子。在毛阿琳家见到的,有吴田的妻子李氏和弟弟吴全。那两个女子一个是吴田的妹妹,另外一个是弟媳。
“吴大叔,我从北边来,也经过河流沿岸。吴峰落水的地方离这里有十里,这么远的路,你们也真是不容易。”林天有些感叹。
吴田苦笑着道:“唉,要是镇上的大夫还在,我们也不会走这么远的路。其实在镇子北边就有一位大夫,是本镇上的人。也姓吴,跟我是表亲。他的医术是祖传,靠的就是手艺吃饭。不过为人比较懒散,也不会打猎种地。神婆琳在镇子里治好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就都不去他那里了。前些年带着家眷般走了,到现在音讯全无。”
林天从吴田的话里听出些无奈,顿时觉得这位神婆琳,似乎并不简单。风夜只是叫林天来找毛阿琳,并没有提到其他的事情。一路走来,林天先是觉得毛阿琳是个善人。渐渐地,毛阿琳的做法让林天很是反感。若是只弄些草药赠人,医治些小病,肯定不会让镇上唯一的大夫搬走。再看了下毛阿琳治病的法子,也跟溺水毫无关联。
只可惜清心绝壁修炼的三年里,风夜几乎没有谈及法术、修真之类的事情。凭借一套固体之术,自然无法判断毛阿琳算不算懂得法术。
吴田家住在山上一所木屋,沿路是用砂石铺成的,两边长满了杂草。远远看见一缕炊烟升起,吴田的妻子带着两个小孩正在做晚饭。远远看见吴田走来,拿着一件厚厚的长衫走来递给吴田。
“小兄弟,这是内人李氏,今天还见过的。”吴田边穿衣服,边说道。
“原来是叔娘,不知吴峰的病情如何了。”林天道。
说起吴峰,李氏眼泪不禁掉了下来,抽泣道:“我孩子还没醒,现在还昏迷着。这眼看就要天黑了,二叔也还没回来。”忽地一抹泪,勉强笑了笑:“让小叔见笑了,快屋里请,奴家这就把饭菜给你们端来。”
吴家并不大,外厅内堂,加上两间卧室,方圆不过十丈。林天隐隐听见内堂里微弱的呼吸声,不禁皱眉暗道:“琳师傅救治的时候,吴峰明明呼吸还很沉稳,现在怎么越来越弱了?”
虽然心有疑虑,不过林天并没有说出来。很快,李氏便将饭食送来。也是些寻常人家的粗茶淡饭,还有一些腌肉,都是山里人家常做的东西。林天只觉得格外的香,一个人足足吃了三人的分量,将吴田的也吃的精光。
那两个小孩见着一个大哥哥,也高兴地争抢着吃饭,让李氏多少有些笑容。
山里湿气重,到了半夜更是清冷。外厅里点上一盏灯,中间烧一堆火,大伙便围坐着。月下西山,四里一片幽暗。点点萤火飞舞在山林间,像是暗夜里一盏微弱的灯。约莫亥时,一阵敲门声惊动了吴田家人。
“大哥,是我。”
一听声音,吴田脸色微微舒展开来,连忙将门打开。只见吴全一身黑衣紧紧裹着上身,一块黑布裹着一物走了进来。
“大哥,跑了大半个镇子,总算找到了。”吴全还没坐下,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吴田接过包裹,面色沉重。包里的东西是紫河车,也是吴全辛苦寻找的东西。紫河车也叫河车,乃是出生婴孩的胞衣。通常婴儿出生,胞衣脱落后会被接生的稳婆带走。若是胎儿未出生就夭折,胞衣带有怨气。为了不带来晦气,主人家还要请人做场法事。在天启国,那些战火纷飞的地方,紫河车更是常被人食用,或是卖给那些流浪四方的商人。而底层奴隶,更要将其奉献给自己的主人,获取更多的粮食。长林镇百来户人家,每年出生的孩子并不会很多,要找的紫河车也是很不容易的。
吴田将早已准备好的白面、雄鸡、吴峰的衣物、香烛用篮子盛着,同吴全两个各拿了个火把离开。夜里的沉静被林天和吴田的两个孩子打乱,小孩子嘻嘻哈哈地和林天打闹着,一点也没有见到生人的羞涩。
就在此时,林天感觉到内堂里的呼吸声越来越弱,不禁问道:“李姑姑,吴峰一直没有醒来,会不会饿了,要不弄点粥给他喝?”
李氏也觉得吴峰滴水未进有些不妥,可是略想了想便道:“小叔说话有几分道理,可是神婆没有说今天可以吃东西,还是等过了子时再说吧。”
林天心中一急,此时吴峰情况危急,李氏竟然还在想着毛阿琳的话,如何还能放心得下。当下也不管许多,站起身来冲入内堂中。
“诶,小叔,你做什么?”李氏大惊,连忙跟着林天入内。
内堂几乎一片黑暗,摆放一张床和满地杂物。等李氏将壁上青灯点上,接着微弱的光,林天依稀看到吴峰口边吐出白沫,两眼发黑,脸色十分苍白。两手手心已经发紫,死死地捂在胸口。
看着儿子的模样,李氏也吓了一跳,连忙将吴峰扶着坐起来,细声哭道:“我的孩,你这是怎么了,白天不是还好好的么。”
林天一把推开李氏,怒道:“好个屁,你没看见么,人都快要死了。赶紧去烧热水,准备大木桶。”
李氏不明所以,口中喃喃道:“烧······烧水。”恍然醒悟过来,一下冲了出去。
林天将吴峰上身衣物脱开,抱到前厅。将吴峰平躺,检查了下吴峰的身子。此时吴峰已经气息奄奄,出气多,入气少。林天伸出双手在吴峰胸口不停地按着,又在吴峰的丹田揉了半天。等到李氏将一个大木桶拿进来,放了热水。林天毫不犹豫地将吴峰整个人放进木桶里。
吴峰的气息越来越稳定,林天将一颗固血丸拿了出来,撬开吴峰的嘴喂下。接着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放入木桶中,只见那药丸遇水便化,整个桶里的水都变成了黑色。
过了许久,吴峰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林天这次啊松了口气。
“多亏从师傅那里带了固血丸和解毒丸,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李姑姑,快给吴峰换身干净的衣服。”林天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感慨道。
李氏看到儿子好转,大喜道:“多谢小叔救命之恩,奴家万死也难报您的恩德啊。”
林天摇手道:“不敢当,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吴大叔他们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完事了没。”
“噢,这个没事。他们去野鬼坡,翻过山头,沿着路走上二里地就到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李氏道。
野鬼坡,林天心头一凛。身法一动,速度快到极致。李氏也只听得房门开了一下,林天便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