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夜的画卷缓缓展开,一块布满青苔的巨石悄然浮现而出,那满是青苔的巨石就像是山间野地里随处可见的普通石头一样,平凡而丑陋。
启扬慢慢的恢复了意识,轻轻睁开了眼,满怀希望的看向了半空中的那幅画卷,看到了那一块熟悉的青石。
那一块块翠绿的青苔仿佛是在嘲笑启扬的不自知,那毫无美感的巨石更是看的让人心里憋屈,这熟悉的命相,不是青苔顽石又是什么?
启扬或许这一辈子都没有过这样的无力感,当你得到了一丝的希望,最后却发现不过是镜花水月,一触即破,那时,这一点点希望的微光也会化为深深的绝望与无力,这是一种沉痛的打击,希望,有时候也会成为杀人的利器。
“看来我终究还是抵不过命运。”启扬坐倒在地,语气有些沮丧的说道,自言自语,眼神变得犹如空洞,看在老疯子眼中是那般的可怜与无奈。
“诶。”老疯子叹了口气,有点疑惑的看了看那开始慢慢模糊的命相投影,忽然间,他看到了一个细节,眼中骤然一亮。
“小子,你快看啊!”老疯子摇了摇启扬的身子,指着命相投影的一个角落叫道。
“怎么了?再看多少遍也不过……那是什么?”启扬摆了摆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然后嘴巴也微微张开了。
在那青苔巨石上,一朵鹅黄色的花朵正迎风摇曳,那鹅黄的色彩不太起眼,但看在启扬眼中却是那么的耀眼。
他敢保证,在云罗宗的时候,自己是绝对没有见过这朵花的,就算同类型的命相可能会稍稍有些差别,但却不会突然多出这样的一朵花,青苔顽石之相,除了青苔与顽石,不应该有其他任何的东西。
“那朵花,到底是?”启扬呆呆的说道,眼神开始恍惚了起来。
“这不是青苔顽石之相,”老疯子笑道,有种解脱的感觉,“那应该是苔石幽兰之相。”
“苔石幽兰之相?”
老疯子看着半空中那就要散去的投影,轻声说道:
“身负苔石幽兰之相者,虽为顽石,但亦可以以大毅力之念化为种子,其力虽微弱,但待得生根发芽之时,那种生命自身蕴含的无尽力量足以打破顽石,傲立天地之中……”
拍了拍启扬的肩膀,老疯子盘坐到了启扬的面前,笑道:
“这种命相便如同一朵幽兰,即便无人赏识青睐,但却依然有其独特的香气,纵然被风雨打压、碾压成泥,那香依然可以从泥土中散发出来,或许数载光阴之后,又是一株幽兰从那泥土中长出,用那不散的香、不屈的信念,去嘲讽那些曾妄图毁灭它、看轻它的人。”
“傲立天地、不屈信念……”启扬的表情愈发的轻松了,眼中光芒更盛,苔石幽兰吗?这或许才是属于自己的命吧,我就要成为这一株幽兰,独立天地之中,让我的香、我的信念传彻世间。
启扬闭上了眼,微微一笑,问道:“老疯子前辈,这种命相,是什么品阶?”
“这就像那沧海蜉蝣的命相一样,若是在凡人身上,那些没有信念意志的人身上,这不过是个人品上等的命相,但是交予那些有着大毅力、大信念的人身上,这种命相所能发挥出来的力量却是达到了……天品!“
“天品?!绝世命相?!”启扬被天品这个等级给惊讶到了,谁能想到不久之前自己还被人认为是只拥有人品低等命相的废物,结果现在却得到了一种绝世命相,这……
老疯子松了口气,还好老子前不久刚看了看关于命相的介绍,否则也真认为那是青苔顽石之相了,不过现在好了,启扬看起来是重获信心了。
只是……
老疯子低下头偷偷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一道印法,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为什么自己在投影出启扬命相的时候感觉到了一丝不完全的感觉,好像有人故意遮挡着启扬的命相,到底是谁?竟然能仅用一道残留的力量就阻挡了我堂堂……的窥探。
看着面前重新变得兴高采烈的启扬,老疯子叹了口气,看来这小家伙身上的秘密真不小,不过只要对他有利就好,我圣族唯一的皇族血脉,绝不容有失!
“小家伙,别高兴得太早了,拥有一种比较强的命相而已,这可不代表你已经成为高手了,那些拥有绝世天赋,但陨落在通往大道的路途上得尸骨又有多少?勤奋努力,才是创造奇迹的必备条件。”老疯子说道。
启扬点点头,稍稍压下了自己激动的心情,说道:“我明白的老疯子前辈,不自骄自傲才能走得更远。”
“你有这种想法就对了,三人行必有我师,不管是那些比你强的还是比你弱的修炼者,甚至凡人身上都有你可以学习的,多看多想多问,才能有所领悟,”老疯子点头笑道:“好了,既然你已经没有心结了,那我就离开了。”
“离开?好啊,老疯子前辈你就先回之前的客栈休息一下吧,我在这里适应一下力量。”启扬活络了一下四肢,感觉整个人身体都有了使不完的力气,他的心结也早就在知道自己是苔石幽兰之相的时候就消失了,可以说这就等于消去了他心头一个潜在的心魔,若是放任其生长,怕是有一天启扬真的就失去修炼的动力了。
老疯子笑着摇摇头,道:“我说的离开可不是回客栈去,而是真的要走了。”
“老疯子前辈你为什么要走啊?万一你在外面又挨饿受罪怎么办?就不能跟着我一起走吗?”启扬连问了三个问题。
“只是暂时的分别而已,你需要修炼,我也要做一些事啊,”老疯子笑道:“而且要是我跟在你身边,那就等于让你在心中无形间有了一道屏障,这是不利于你的修炼的,被雄鹰保护在羽翼下得雏鸟,永远都无法成长。”
启扬听到这段话,突然想起了那时候自己要离开天荒的场景,自己为什么要离开那里,离开自己的故乡?不正是为了自由的去修炼、去奔跑、去看看这大陆的山川河海吗?要是有了老疯子在一边,启扬心里面肯定会有老疯子在这里,谁都欺负不了自己的感觉,那种被庇佑的滋味是修炼最大的阻碍。
为什么那些大宗门宁愿冒着宗门精英死亡的危险也要将他们送去试炼,就是为了不让他们认为宗门可以保护他们一辈子,不让他们成为一朵朵温室里的娇花,如今的老疯子,也是希望启扬能够一个人去承受风吹雨打,那样才能真正的磨练心志与身体。
“我知道了,前辈一路走好。”启扬咬着嘴唇,有点不舍的看着老疯子,后者朝他摆摆手,咧开嘴大笑一下,露出满口的黄牙,然后蹦蹦跳跳的跑开了,耳边又想起了那怪力怪哉的疯言疯语。
“小子,东边,去东边,那里会有一番大机遇啊,我们有缘再相见吧,哈哈哈。”
从远处传来的话语让启扬一愣,大机遇?自己现在可面临着阴魔宗的追杀呢,不过老疯子既然这么说了,反正自己也没决定究竟要去哪里,那就往东边去吧。
“话说回来,为什么无双残片没有任何反应,难不成距离其他残片太远了,没办法感应的到?”启扬将无双残片召唤出来,那细长如短剑的残片在空中划过几道优雅的曲线,而后停在启扬掌中不动了。
“算了,现在这里挨过一阵吧,等阴魔宗走了,自己就往东边去。”启扬叹了口气,收起无双残片,先去找客栈休息吧。
……
寒明城外北部约四十里的一片区域,此时硝烟弥漫,腥气缭绕,鲜红的血液缓缓流下,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积起了一滩滩血泊,有哀嚎声隐隐传来。
一道穿着白袍的身影从一栋被火焰包裹的房屋中走出,身后有着妇人与孩童的哭泣声,一根横梁倒下,哭声再无。
白袍人从血泊边走过,那白衣胜雪,却不染一丝血腥,这人生有一头白发,面色苍白,就连露在白袍外的身体都是白的犹如身患恶疾,远远看去,要是忽略他那双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的眼睛,几乎整个人就与白雪融为一体。
“白籍,我请你来是为了找到那个杀害我阴魔宗护法的人,不是让你来大开杀戒的。”又有一名穿着黑色妖魔衣袍的人走来,脸上隐有怒色,该死的,自己怎么就把这个大魔头叫了过来?这个势力就是可怕,自己这阴魔宗的跟他们一比都像是乖孩子了。
白袍男子白籍伸出手,舔了舔自己的右手食指,脸上露出一丝陶醉的表情,“嗯,刚刚那一家的女人味道不错,可惜不纯洁了。”
罗桥看着面前的白籍,心里泛起一阵恶心,听说这家伙自从十岁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而失去了那男人最重要的那啥,整个人心理就变态了,有了很多的怪癖,最大的怪癖就是喜欢亵玩那些妇女,听说这家伙还收了十几房小妾。
看着白籍的手指,罗桥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家伙手指挺硬朗的啊。
“白籍,玩也玩够了,现在是不是要谈点正事了。”罗桥咳嗽一声,说道。
“桀桀,那好吧,你说,我听着。”白籍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指甲刀,仔细着修理起自己的指甲起来了,那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在听人说话。
罗桥深呼吸了几下,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以免自己真的忍不住揍这货一顿。
五天前,罗桥所在的阴魔宗分宗,有一名护法的命牌破碎了,这种命牌是专门用来查看宗门之人的生死的,命牌破碎,就证明那人已经死了。
对于阴魔宗来说,死去一名护法那可就是大事件,要是处理不好,那可就是没面子的事,于是宗内当机立断,立刻派出数波人,前去找出击杀彭护法的那人。
阴魔宗的人就这样被派出了一大半,听起来有点奇怪,只是一个护法的死,就让整个宗门这番劳师动众,看起来消耗人力物力,但细细想来,这却又有着不小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