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卫将自己打听到的一一讲述,那是十三年前的中秋,项瑾玄带着弟弟妹妹去到了宣城,当晚悄悄潜入归云山庄,情窦初开的他只是单纯地想看看未婚妻子,未曾想这一夜成了他永久的噩梦。
她的房门是闭着的,屋内点着灯,从那投射在窗上的影子他就能一眼分辨出她,只是为何她的身旁还有一个黑影,黑影拉她入怀,吻上她的唇,而她竟无丝毫反抗,任由黑衣男子为所欲为。
想起两人互诉衷肠的时光,项瑾玄只觉得像个笑话。“如果心有所属,又何必同我定亲,非要将我的心捅个大窟窿才罢休吗?”,他很想冲进去问个清楚,理智拉住了他,纵然心中怒火中烧,为了保全两家的面子,他别无选择。
“我听项瑾语说过,项瑾玄那晚回去的时候失魂落魄,问他什么一概闭口不言,并且从此再未笑过。是因为此事所以后来才对归云山庄的事不闻不问吗?”
“想必是因爱生恨,心灰意冷吧!”铭卫感慨道。
“就算如此,无笙山庄与归云山庄多年交好,绝不会因此事对归云山庄灭门无丝毫反应吧,表现得那么平静,不是铁石心肠就应该还有其他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抑或是他们早就知道归云山庄会被灭门。”凌夕猜测道。
“不用猜了,无笙山庄确实早就知道归云山庄会被灭门。”萧亦寒边说边在凌夕旁边的位置坐下,铭易紧随其后,坐到铭卫旁边。
“你怎么来了,这里可不是你的地方。”
“怎么,这么记仇,我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何必当真。就算你生气要赶我走也等我把话说完吧,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萧亦寒不客气地为自己斟满一杯茶。
“你知道什么,快说。”
萧亦寒不再卖关子,道:“方蔷并未欺骗项瑾玄,她确实是爱着他的,因为将他看得比自己还重,所以才在那一晚做出那些举动,只为保住项瑾玄一命,所谓的暴毙不过是方蔷在受尽屈辱之后自杀。”
忽然,隔壁雅间的门应声而倒,从中走出项瑾玄与项瑾和,项瑾玄一脸震惊,“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项庄主应该很清楚才是,想必在归云山庄灭门之前有人去过无笙山庄吧,他跟你们说了什么,是以全庄性命相挟不准插手归云山庄之事,还是以归云宝藏利诱无笙山庄坐视不理,抑或是将方蔷欺骗你的种种摆于人前,断了你最后一点念想。”
萧亦寒语气逼人,项瑾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愤怒的眼神中似有一团火,想要将眼前之人焚烧殆尽。
“你不用以这种眼神看我,聪明如你,在听到那人所述方蔷之事时就无丝毫怀疑吗,他为何知道那晚之事,方蔷骗你的种种你又是否追查过真相?其实你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却一直不肯承认,你宁愿相信是方蔷欺骗你,其实就是为自己找一个借口,找一个名正言顺的放弃方蔷及归云山庄的借口,怎么样,如今归云宝藏你分到了几成?”
“究竟是谁告诉你,让你在这胡说八道的。”项瑾玄掌风已至,萧亦寒早有防备,侧身避开攻击,那一掌直接劈断了凌夕几人喝茶的桌子。
“听说萧暮雨那时候虽小,却对方蔷迷恋得很呐!他虽然阴险狡猾,待方蔷倒是不错,从未怀疑过方蔷。”萧亦寒故意加重“怀疑”二字,言语中尽是对项瑾玄的指责。
项瑾玄听完此话,却不再动作,只淡淡一句:“二弟,咱们回去吧!”
二人走后,凌夕看着满地的碎片,打趣道:“萧亦寒,你这招祸水东引用得不错嘛,其实我还挺想看看你跟项瑾玄打起来结果会如何?”
“那么想看,也许明日就能看到了。老实说,我没把握胜他,希望下次交手他不会一怒之下要了我的命。”萧亦寒笑道。
“我倒是奇怪项瑾玄为何会在这里,又这么巧正好在我们隔壁的雅间。”铭易说出自己的疑问。
“你小子倒也并不迟钝,他会到此全因我之前向他打听方蔷之事,是疑心我另有图谋吧。”铭卫道。
“亏你当他为挚友,这么一点事就试出了人心。不过,大哥,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让他开口?”
“这事原本是我的错,不该逼急了他,他因此疑心倒也正常。”铭卫解释,语气平淡,但还是夹杂着一丝失望与内疚。
凌夕知道事情演变至此,皆因自己,不免有些歉意,“铭卫大哥,抱歉,因为我的事让你失去一个好友。”
“我说小夕啊,别看我大哥是个闷葫芦,可他遇事都有自己的主见,这事儿没人逼他,他既愿意帮你,自然不会怪你了,况且此次虽失去了项瑾玄那个所谓的好友,却得了个心地善良的妹妹,没亏本,哈哈。”
“铭易,我觉得你有潜质去做商人,计算这么精细,干脆你弃武从商,做个富甲一方的大财主也不错。”凌夕道。
“我的志向是做个名满天下的江湖大侠,快意恩仇一辈子,可不想打一辈子算盘。”铭易反驳道。
“好了,言归正传,明日的比试非同小可,剩下的都是好手,不可马虎,咱们也得做好准备。”铭卫道。
“嗯,的确都不好对付,其他人都还好说,尤其是项瑾玄和韩元君,如今也算是结下梁子了,所以如果遇到这两人务必小心。”萧亦寒这话是对着凌夕说的,凌夕自也明白其中道理,点了点头。
“放心,我会派人监视场内一切动向,若真有不测,也能及时防备,铭易,这事儿就由你去办了,出了什么差错,唯你是问。”铭卫道。
铭易一脸委屈地看着铭卫,“哥,就算我不能参加比试,你也不能剥夺我围观的权利吧!”
“铭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只信你。”铭卫郑重道。
铭易点点头,“哥,我知道了,事关小妹嘛,你别用这么悲壮的眼神看着我,我发怵。”
四人回到落脚的客栈,用了晚膳之后便各自回房,为明日的比试做准备。
而此时京都最大的君豪客栈的天字号房间内,传来阵阵哀嚎,紧接着便是桌椅茶壶的碎裂声,此处正是韩家父子的下榻之处。
“爹,你可要为我报仇啊,铭卫那小子,竟然敢当中羞辱我。”
“你给我闭嘴,若是你平时多花一点时间练好本事,又何至于如此狼狈!”
“是,是我的错,可您看看我身上的伤,他就是故意羞辱整个血刀门,这您也要忍气吞声吗?”
“你不用激我,你的那点小心思我还不了解吗?不过你还是不够了解你爹我的性子。”
韩元君脸上带着笑,韩焕不是傻子,从小跟着他爹,对他这种笑再熟悉不过,看到这种笑的时候,就意味着对方要倒大霉了。
“爹,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焕儿,爹告诉过你,做任何事都不要让情绪左右,要以大局为重,否则你永远只能看到眼前的得失。”
“咱们的目的是归云玉佩,可是这个跟算计铭卫那小子有什么关系?”
“我问你,如果现在有一件绝世珍宝在你面前,你是想独占还是愿意跟其他人分享?”
“那还用说,好东西就得攒在自己手里。”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归云宝藏就是那件绝世珍宝,你想要独占就必须除掉竞争的对手,而我们的对手可不止铭卫一个,所以…”
翌日,天空不再晴空万里,团团黑云笼罩上空,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气息,尽管如此,依旧影响不了观众对比武大会的热情,大街上到处充斥着激烈的谈论声,然而进到场内,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着比武开始。
然而,规定的时间过去许久,也没见风如霁的人影,众人等得不耐,纷纷抗议,要求风陵渡给出解释,直到午时将近,风如霁终于现身。
“各位,万分抱歉,今日的比武取消,明天继续。”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说完之后又匆匆离开,留下儿子风谦安抚众人。
众人不解,不过他们大部分只是想看热闹,今天不行还有明天,在风谦的一番安抚下很快平复激动的心情,倒是余下的几个大门派,觉出事情的蹊跷,纷纷向风谦打听。
风谦受父亲叮嘱,并未多加隐瞒,毕竟自己面对的不是普通人,当即将事情和盘托出。
“你说什么,归云玉佩失窃?我不信,不会是风陵渡想要独吞吧!”韩元君显得十分激动。
“韩掌门,父亲若是有这个心,当初还会让你们来参加武林大会吗?”风谦不卑不亢,说出事实,让韩元君无话可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回玉佩,风陵渡有什么线索?”项瑾玄问。
“玉佩一直由父亲亲自看守,普通的盗贼根本不可能,父亲猜测可能是有内鬼,所以方才匆忙离去彻查此事,众位可随我一起去看看。”
风如霁的猜测不错,不过他只猜对一半,对手可不仅仅是内鬼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