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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南山记 第七十二章 异事

那秦普、项二、陈十山又一时没相见了,一日里,由那钱秀才作东,在莲花湖畔的项家茶楼聚会,此一时,项二已继承了项家茶楼,俨然已是这里正正经经的老板了。

项二谑谑地说与钱秀才,“我儿,好不奸诈,请客请到我这里来了,好说,今个茶钱双倍收。”

那钱秀才也不是省事的,道:“可不双倍收吗,今老子在这儿请客,你这做儿子的不付钱谁付,记住,付双倍啊。”

说着又面向众人,道“你们这些当叔当伯的定要痛个吃,痛个喝,千万别为这儿子省。”

两个怪才,你来我往地斗上了嘴,众人只跟着嬉笑。

……

闲说少说,言归正传,且说钱秀才,前一时,回了趟齐州老家,遂说起他们老家的一件奇事来了,说原杜松山老丈人家的那房子,现卖给开丝绸铺的魏紫昆了,近些时,那屋子里每五更时分,便“啪”地有一声响,跑出来一看,竟是一截老粗的干树根,就躺在当门的庭堂上,而那屋里的门窗都关得严严的,不象是有人动过的,屋顶也好好的,不知这树根是从哪儿来的。

初时,魏紫昆并没想太多,以为是家里哪个不收堆的,白日里扔在那儿,没有收拾。而这这魏紫昆向来是极爱干净的,看不得任何零乱,不觉就恼怒,遂拾起树根,开了门,扔到门外,然后又悻悻地转回到里屋睡觉去了,将那一声响,倒给忽略了。不想,第二天,还是五更时分,还是有一声响,然后又有了树根。这魏紫昆便奇了,接着第三天,第四天,天天如此,这魏紫昆遂也害怕了,如今,这魏紫昆到处嚷嚷着要卖这房子呢,可谁敢买呢?

呵呵,这样的事,不是没有过,却不是干树根,而是土坯,且看。

听那老人们讲古,说早年胡州地界里有一好户人家,弟兄两个,老二常年在外,老大在家里。这一年,老大在家盖了一房子,因是好户吗,盖房非常讲究,四墙皆用那砖石砌成,顶部则雕梁画栋,下面地上漫得清一色的石砖,整个屋子,很是华美。

老大盖成房后,还没有搬进去,白天在那屋里收拾,夜晚则锁门离去。有一天早晨,这老大,开了锁,进了屋,却见屋内正中央地上,有一完完整整的土坯,由于这房子还没住人,里面很是空旷,一土坯置于白花花的石砖地板上,很是显眼,这老大遂想,昨锁门前,谁放这了土坯,可左想右想,没有人,而钥匙唯他一人保管,门窗又严实完好,别人通进不去,这土坯从哪儿来的?莫不,是从房上掉下来的?可这屋是浑砖木建造的,通没有用一点土坯,再不,是从地下冒出来的?那也不可能,地面上,白石铺就,平平整整、干干净净,没的任何松动,不觉就奇了。

但要说,这也不算得是多大的事,这老大奇了一会儿,就不把它放在心上了,清了土坯出去后,又继续做其他收拾了,哪知第二天,屋子里老地方,仍是在正中央,又没来由地有了土坯,紧接第三天,第四天,天天如此,这就不仅仅是让他奇了。

于是,这老大夜里就不走了,以看到底是怎个端的,他就呆在那屋里,熬着油灯,睁着两眼,硬是不睡,直挺到四更五更时分,见没的任何动静,也终因是瞌睡得挺不住了,才躺在屋子正中央那原有土坯的地方睡着了,待睡醒后,却感到身下有一硬硬的物,梗着了他的身子,他没的看,便大吃一惊地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了。

呵呵,又是土坯,真个的邪门了,这老大遂也害怕了。

这老大,思来想去,有心将这房子转让给别人,可一想到花了那么多钱和心血,辛辛苦苦、费劲拔力地盖得房,总有不舍,但守着它吧,却又不敢住,不觉好不为难。

这件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庄子,人们都知道,这老大家的这离奇的房子,而,至这时,老大即使想卖,也没人敢买了,那房子遂空下来了,早晚去,早晚都能看到屋子正中央有一完完整整又方方正正的土坯。

一年以后,这老大的兄弟,在外乡突然患了重病,由那妻子儿女护着送回来了。

啊呀!他的病,已病得快不行了,用句不好听的话说,就是回来等死,以死在家乡,葬在祖坟,叶老归根嘛。

这老二,少小离家,原留在家乡的房子因多年不住人,已破旧得不堪,根本没法住人了。老二家的其他人吧,如硬塞到老大家的任何地方,都还可将就,唯老二,是个奄奄一息的人,如也将他放在老大家,弟兄们分家各过各,纵老大不说什么,老大家的是不乐意的。

如此,老二无处安放,老二家的不得不苦苦哀求兄嫂,以让给找个房子,老大遂说到了那新房子,并也将新房子的奇事告诉了她。

到了这一时刻,老二家的,知老二有病,如再住个邪房,不免隔意,可!人在难处,也顾不得了,只好,连夜和老二住了进去,不想,住进去后,一夜里竞安安生生的,什么个也没的发生。那老二不免暗怨这兄嫂小气,吓他,不想让他住这新房子,同时也笑这兄嫂的荒涎神经。

那老二住进几天后,原先那奄奄一息的样子没了,病竟渐渐地转好了,天呢!

呵呵,这老大家两口即又合计开了,原来,这房子是好好的啊,且不但不是邪房,反是个有福的地方,唉,这么好的房子,自己没得住,倒让老二家的给先享了。

老二好了后,又走向了他乡,妻女自然也跟了过去。之后,那老大一家,便开始向新房子搬了,也算奇了,当夜里,这屋中间地上又有了土坯,且那老大家的睡一夜起来,竞头疼心痛、腿脚沉重,这下,遂吓得不敢再在那里住了。

他们庄上有一户人家,外嫁的女儿,在家乡发大水,携得夫婿儿女奔投娘家来了,娘家只有一兄弟,见来了这么多人,兄弟媳妇特看不上,也是没法,只好四处张罗房子,闻得老大家有处这么奇怪房子,虽隔意,也只好暂买了,住下去了。不想一住,即住了多年,期间,也很平常,根本没发生个什么邪事。

对此,人们的解释是“那房子别人住的,他老大住不的,这房子根本是不该他老大住的。”

呵呵,今说到魏紫昆,莫不,那房子,也是个不该让他魏紫昆住的?

人们进一步猜测,莫不那房子里,有仙,有鬼,有狐狸?

呵呵,说到有狐狸,秦普倒想起了一件事,那不,前时那李大户的外甥租了其三爷的老宅子吗?秦普清知有狐族老黄一家在那里办过婚嫁之事,秦普自然是没的一点害怕,却是怕人李大户外甥家害怕,因那狐狸不知到底走离索了没有。

但那秦普毕竟是精明的,不可能象故事中的老大或魏紫昆那样,到处嚷嚷着说这院里有狐狸什么的奇事,没的让人惊恐,没有了也象有似的叫人害怕。

秦普又想到,前一时,刚着人修补了西厢房,今正好可借去看房,而再打探打探这房子有没有奇异之事,于是,散会后,离了众人,向着三爷的老房子去了。

及至进了这处宅院的大门,迎面见一株石榴树,在那明媚阳光下,正开得火红烂漫,啊!那是早年,有三爷时栽种的,比秦普的年龄还大,不想,这么多年了,仍长得葱郁旺盛,看到这火红的石榴,秦普内心一喜,本能得就觉得,这是太太平平的人间,不会有什么奇异之事的。

接下来,秦普看到有两个小儿正围着那石榴树在追逐戏耍,而旁边突然窜出一只小狗,“汪汪”地向着秦普叫,接着,有一声“不得淘气!没的摔倒”的吆喝,从廊下传来,秦普跟着便看到一小老儿正坐于廊下,摇着蒲扇,眼巴巴地望着奔跑的小孩,旁边的几上却放着热腾腾的茶水。秦普但见这院子,收拾得甚是干净整洁,看来,这里一切自是极安稳祥和的、自是极活泼闹热的,更不可能有任何奇异之事了,秦普不觉释然。

那小老儿,显然为李大户姐夫,见来了秦普,立马从廊下走出,热情唤“大官人”,又拉秦普坐于廊下椅子上。

那秦普也兴致勃勃,道:“老人家不必多礼,也没的其它事,只是这一场大雨后,我来看这房子破漏之处,可否修好,可否妨碍你家安住。”

小老儿好是感动,立个说:“啊呀!好个仁慈执事的大官人,你那么忙乱,还关心惦念我们,呃,这么点小事,还劳得你几番跑动,天下,再没的你这样的东家了。”

秦普说:“应该的,你住得舒心,我才能够放心。”

小老儿又是感动,道:“秦官人,你真是太好了。”说着便为秦普倒茶。

那秦普知他搬来已有一个多月了,本意是来探听他这里是否有什么奇异之事的,坐下去后,与那老儿一晌攀谈,故意说起刚才在项二茶馆听到的故事,以看这老儿的反应。

这老儿一听到这事,好不的有兴致,大谈以往南山中那些奇事。

秦普问:“呃,说起这事儿,都有鼻子有眼的,到底真的假的,谁见过,你见过吗?你这么大岁数了,你在别的地方也见吗?”

这老儿捻着胡子,呵呵笑了,道:“哈,都是听说的,真假谁也不知道,我是从没见过。”

那秦普莞尔,遂证实了那狐家老黄许是真得走了,但即便没走,也没的骚扰过他这一家。

之后,秦普见李大户外甥没在家,不方便多留,遂告辞,临走时说:“啊,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老丈,在这儿住的舒心,在下就满足了。另,你有什么需在下为你跑动的,尽管说。”那老儿自是又一番千恩万谢,非留秦普吃饭不可,但秦普还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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