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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南山记 第八十六章 又见婉娘2

婉娘说:“说是送来一活蹦乱跳的丫头来服侍我,可我怎好意思要呢,可人家又说了,就权当是来和我做伴的,又说是你这当哥哥的让送来的,怕我冷清孤寂,非让我收下不可,你说,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有什么可推辞的呢,那我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地收下了,也幸好收了这小荣,自她来,我这里还确实热闹了好多,小荣又勤快,又聪明乖巧,帮我收拾这屋内屋外的,好不的整整齐齐,还会变着花样给我做吃的,以前,我是吃了睡,睡醒了吃,百无情趣,现小荣一来,我也有劲了,也有的消遣了,过得甚是快活,难怪你认为我性情变了。”

秦普听得一惊,自己何尝办得了这事,不过想想,也有点明白,想那女郎的精明与聪慧,恐怕在这目前,在这周围,还轻易难找出能比得上的。

原来那女郎深知婉娘乃秦普的过世妻,两厢情好,现夫妻做不得了,便改做成兄妹了,情感却更甚,并已延伸转化为亲情了,那秦普为了她,在所不惜,又时常挂念。见到秦普如此的心中有妹妹,那女郎岂敢忤他的意,没的,也好不的奉承。

女郎思来想去,为了巴结秦普,为了讨好小姑(即婉娘),以现主妇身份,自作主张地替秦普对婉娘做了安排,不怕他秦普没个不知,不怕他秦普知了不说她温娴,另,她如此作做,还有另种意思,却是为了保险,即一来和秦普一样,诚心诚意地怜爱着孤独幽栖中的婉娘,二来也是为了再次笼络住婉娘和秦普的心,安顿得婉娘一心一意地只做秦普的胞妹,同时,也使的秦普不再对婉娘存任何惦念或不放心之想,她则安然无忧地、无可厚非地又理直气壮地做她的秦太太。

秦普虽是这么地想到了女郎,也再次领略到了女郎的心机,却仍是对女郎充满了敬意,难怪自己离不开女郎,固然是她一向地这么聪明乖巧、善解人意,且更不用说她的风骚媚人了,只这待人接物也是一般女人做不来的,好不的周密详细,又显赤诚热情,真乃玲珑百面,百面闪光。

秦普听婉娘如此说,就接过婉娘的话,呵呵道:“那不正好,没的,你一个人在这儿慌凄凄的受冷清,而她给你找了个伴,也是一番心意,即送过来了,没的不要,没的让人家说咱不领情。”

婉娘似又感觉到了秦普对女郎有了满意和赞赏,不由不平,遂谑道“当然领情了,却是领哥哥的情,没有哥哥,怎会有她呢。”

这秦普不觉便感叹,想这天地间,果然是没个不吃醋的雌?幸这两女没有同时在自己身边,如在身边,不知该怎么个不安生的生活了。

那婉娘继续说道:“没办法,人家太会办事了,读着你的心办事,怨不得恁中你的意,听说每天爱个没完?又没心没肺的,恨不让人家不离身,人家都受不了啦。”

秦普菀尔,不由涎涎的,也稍显得意。

那婉娘却立个嗔道:“没的得意,却不是人家受不了你,而是人家怕你承受不了,你以为你是铁打的么,是金刚的身子么?”

秦普再次受窘,不觉呆呆看向婉娘。

婉娘却端着脸,看向了别处。

秦普不由又尴尬。

过了一会儿,婉娘才冷言冷语地说道:“唉!人家有的是能耐,纵怎么折腾,也保得了你平安无事,呃,谁让人家是不凡的呢?”

天呢,这婉娘到底想做什么呢,时不时地就要冷嘲热讽一通,竟不想让秦普有个片刻的内心安宁。

秦普准备不予可否,任她随意说。

这婉娘见秦普一晌不吭了,却又说道:“我的哥啊,怎的,怎不说话了,莫不嫌我说得重了,惭愧了?哈,那也不必,也没的害臊,你尽管放心,夫妻恩爱,可不天下第一正理,呃,说正经的,其实妹子还巴不得哥哥续上的她,能侍候得哥好呢,她侍候得你好了,没准还能早早地为咱家长出些儿女来呢。”

这秦普便又哭笑不得了,这婉娘可不向来是温娴的吗?这一番话又说得是多么的通情达理啊。

那秦普说:“妹妹如此说,哥哥心里好高兴,妹妹本也这么温娴的,刚才何苦要连连挖苦呢,想当年,哥哥与你不也这样恩爱的吗?”

婉娘不觉羞红了脸,遂停止了说笑。

秦普亦恢复了常态,端端地看向婉娘,见那婉娘毕竟是大家闺秀,一瞬间的酸劲过去,立马就恢复起了端庄的风范,只见她身着家常的素色衣衫,不艳丽,不别致,却是地道的绫罗绸缎,甚是高贵典雅,她月样的脸,春杏般的眼,眉儿弯弯,脸色白白净净,满眼的温热和善,一如生前那般,秦普顿感亲切自然了好些。

秦普问:“妹妹近来可好吧。”

婉娘说:“好啊,这不,哥哥送上有银钱还有得花,又制得了衣服,又收拾了房院,有吃的,也有穿的,还有人做伴侍候,真比从前的孤苦零丁强多了,难为哥哥替我着想。”

秦普说:“应该的,只要妹妹过地自在满意,哥就宽心。”

这算是寒喧,寒喧之后,秦普有心想再问女郎什么,却不好张口。

婉娘一看秦普神色,即知他因惦念女郎,心还没的安生住,遂莞尔道:“哥哥又在想新嫂嫂吧,也难怪,您放心吧,哥哥娶得的新嫂嫂,是打也打不掉,打也打不跑的,又极贤良,世上任一女子也不可能象她那样了。”

秦普不解。

婉娘继续道:“她本是有修行的,一心向善,自见到你,却停止了修行,一心要跟你过人的生活,但她毕竟不是你的同类,人狐欢爱是有违天论的,损她也损你,对她自己来说,只不过拿出了千年修来的功力本钱罢了,关键是她还要再拿出功力以补充给你,没的,你怎可能活蹦乱跳到今天?换了她不爱的人,虽不一下至死,也早没了精气神了,哪还有勾且之事?”

婉娘又问秦普:“她不时常喂你丹药?”秦普点头,那婉娘继续道:“一粒丹药差不多是她一年的修为,你想她已给你了多少,当她损耗加甚之时,功力自然跟不上,再遇到酒力发作,自然控制不得自己,如此,便现出了原状。”

听到此,秦普不免着急,遂急问婉娘,那该当如何?。

婉娘莞尔,却戏谑道:“没得办法 ,这叫愿打愿挨,谁让她放着自由自在的神仙洞府,却不安安生生修炼,巴巴入得凡间,给人做老婆呢。而谁又让她的郎君,没个安生,整日的向她索要个不停呢?”说着间却突得变了脸色,极伶俐地嗔瞪了他一下,道:“看把你吓的。”

秦普未料,刚变得委婉的婉娘正委委婉婉着呢,却突得又变脸,令他好不个无措。

秦普再次受窘,好象一被责骂的孩子,竞有些不敢看婉娘。

婉娘见之,内心解气,面庞上不由浮出得意之色。

过了一瞬,那婉娘却又改了口气,道:“放心吧,没得金钢钻,做不得瓷器活,她是有本事的。”

秦普这才又看向婉娘。

那婉娘继续道:“功利是靠修练而得的,功利的积赞,自是靠功利一茬茬的生长,就象种粮食收粮食,种得多了,收得也多,收得多了,即富裕。她本是极勤奋用功的,只要好好练功,再稍稍节制些损耗,功力自会再生长恢复,她每日里的修练,也正是为了此。”

说着,婉娘颇有深意的看了看秦普,问道:“只这稍稍节制,你能做得到吗。”

秦普立即觉出婉娘之意,不由尴尬地一笑,却没得回答。

婉娘又道:“在她练功之时,你可曾骚扰过她。”

秦普忙说:“她练功时绝没的骚扰,知她练功,还专为她设一静室,”

婉娘说:“这就对了,她练功之时,千万骚扰不得,她练功也为了你和她,想她已修得千年,如没遇到你,再过百年,即已可列入仙班了,百年于她不过是很短的一段间歇,既然是你让它动了凡心,勾了她的魂魄,让她又舍生忘死地做了你娘子,那她就定有保你俩欢欢喜喜一百年的能耐。”

秦普问:“那她干吗要离开呢”

婉娘收敛了涎笑,认真地说:“她不难堪吗?谁个愿意在自己最在意的人的面前,显出自以为最丑陋的一面。”

秦普道:“那又何必,我何偿不知得她,如对她生份或隔意,何以能和她走到这番天地。”

婉娘道 :“那也正是她爱你的原因,天地间,人是人,狐是狐,人狐殊途,鲜有瓜葛,而人为万物至尊,你却爱她这一狐族,她焉能没有感念,如此,不爱则已,已爱则倾其了所有。但,在爱的同时,也怕你,怕你一时新鲜之后,因不是同类对她遗弃,她毕竟知得自己的出处,她怕人,同世上所有的生灵一样,他们都怕人,哪怕他们有再高的道行,有再高的能耐,他们终不是纯正的人,他们自称是人的异类,又说有时人反而不如异类,却历经得千辛万苦,修练得千年万年,以图化作人形,过人的生活,因为他们同时又仰慕人,人才是世间的万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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