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鸟儿在山间欢快的追逐啼叫,流水淙淙,佳木繁荣,路边的野菊如火如荼的绽放,抬头望去,整个峻极峰在一片云雾氤氲中,若隐若现,宛如仙境。
晨曦的薄雾带来一丝清冷,外界已然是秋风落叶,一派肃杀,而此处却是水光潋滟,风景独好。
赤膊的弟子们正在担水,双手平举,托着水桶在山道上飞奔,如履平地,而桶中的水却一滴未洒。
“哼!哈!”演武场上,剑光霍霍,却是一群白衣弟子正在练剑,展鸿飞大弟子楚天毅正在演武场上督促指导。
但见他剑眉冲天,星目朗朗,一身白衣显得有几分潇洒出尘,腰间的长剑更是平添风采。
楚天毅一边观察,走到队列之前,说道:“好了,先停一停。”
众人收起手中长剑,他接着说道:“师傅不在,由我督促众位师弟练剑,半载有余,诸位师弟也各有所获,今日我便传予诸位师弟我剑门心法,五气朝元。”
众人屏气凝神,眼中皆是闪动着兴奋之色。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五气朝元乃是我峻极初开,道无为前辈所赠,五气朝元之要,在于收摄身心,心不外驰,情不逐物,何谓五气?天地之间,有五方神帝主五行,南方赤帝主火,东方青帝主木,西方白帝主金,北方墨帝主水,中央黄帝主土,五行之间相生相克,火以其烈焚太虚,金以其坚主杀伐,水无常形,善举万物,以柔克刚,土以其重,厚载天地,防御无双,木衍生之气,生生不息。”
“其总纲为‘以眼不视而魂在肝,耳不闻而精在肾,舌不声而神在心,鼻不香而魄在肺,四肢不动而意在脾,故名曰五气朝元。’”
“五气朝元修炼,全在于自身领悟,我先将口诀交与尔等,尔等好生琢磨。盖身不动,则精固而水朝元;心不动,则气固而火朝元;真性寂,则魂藏而木朝元;妄情忘,则魄伏而金藏元;四大安和,则意定而土朝元。此谓五气朝元,皆聚于顶也。"一说为精、神、魂、魄、意各安其位。”
“哈哈哈!”一阵猖狂的大笑打断了楚天毅的讲解,宏大的声音传遍峻极峰:“窃闻天下武学,峻极称尊,区区龙门壹帮,今日特来拜会!”
养心殿中,杜九娘从打坐中惊醒,微微蹙眉:“龙门壹帮?”
苏媚也睁开了眼睛,问道:“师傅,这是有人来闹事来了么?这壹帮,到底是何方神圣?”
峻极峰中上千弟子尽皆聚集在演武场上,但见一行人衣着光鲜,从通天门缓缓而上。
为首之人身材高大,宛如铁塔,但见他神情肃穆,手中举着一杆大旗,大旗猎猎,一个大大的“壹”字尤为显眼。
身后之人,刀枪林立,铁甲峥嵘,簇拥着一台步辇,缓缓而来。
步辇之上,一个中年人一身黄袍,贵气从容,顾盼之间,神采奕奕。
苏媚面色微沉,冷喝道:“阁下何人,摆出如此阵仗,来我峻极峰,所为何事?”
步辇之上的中年人自顾自的饮茶,并未答话,只见一个军师模样的人走出队列,笑道:“老夫壹帮军师莫问天,我等远从西方楼兰而来,听闻这乾坤中原,武学以峻极称尊,故而,前来讨教一番。”
苏媚冷冷看着车辇之上的黄衣人,说道:“远来是客,可阁下,似乎也太不懂礼数了吧?”
黄衣人哂笑道:“礼数,向来是对与我平等之人讲的,你这峻极峰,能否入我莫羡仙的法眼,还是两说。”
苏媚大怒,冷冷笑道:“是么?”挥手之间,一道九天神雷直击步辇,玉掌轻舒,凝聚一片水气成冰,化作冰刺直取黄衣人。
黄衣人面不改色,甚至头也未抬,但见其身后闪出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黑影手持短刃,撑开一把天罗伞,挡在车辇之前,九天神雷丝毫不能寸进,白影一把长剑,冷艳如冰,将玉掌挥成一个扇形,将来来势汹汹的冰屑握在手中,冷然不语。
苏媚心中一凛,她半年多之前,随杜九娘回了峻极峰,日日里亲脸不辍,道法神通,愈发纯熟,方才虽只是略施小惩,可对面之人如此轻易化解,只怕也不是易于之辈。
苏媚还待出手,杜九娘却出言制止:“媚儿你且退下!”
杜九娘负手而立,一身黑袍猎猎作响,她居高临下的问道:“阁下若是来我峻极峰做客,我峻极峰欢迎之至,若是来滋事寻衅,只怕是来错了地方吧?”
“嗤!”那个军师模样的老者笑道:“我等不过慕名前来,想要讨教一二,难不成,你峻极峰徒有虚名,不敢接招么?”
“有何不敢?”一名青衣劲装的男子身背长弓,从人群中走出,说道:“我峻极峰向来不惧宵小,尔等要讨教,我等自然愿意赐教!”
此人英武不凡,却是锋芒内敛,正是孟鸽大弟子,花易冷。
军师模样之人顿时语塞,他本是在言辞之中客套一番,说是讨教,不想花易冷竟见缝插针,咄咄逼人,直接说是赐教。
莫羡仙淡淡一笑,说道:“古有将军长刀百胜,今有我壹帮峻极求败,多说无益,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我这里有几个不成器的下人,不知哪位峻极峰的才俊,可以赐教呢?”
他将赐教二字咬的极重,话语方落,身后队列之中又走出四人,一个手持天灵神杖,一个腰悬铁胎神弓,一个身背巨斧,还有一个,身背一杆长枪。
看这几人装束,怎么可能是下人?哪怕放到江湖之上,也算是少有的好手,莫羡仙偏说是下人,只怕是存心刁难。
峻极峰众人大怒,就要发作。
“怎的?”军师模样的人笑道:“难不成天下武学之尊,要倚仗人多势众么?”
杜九娘止住众人,冷冷道:“我峻极峰自有待客之道,既然是下人,那我们便以下人之礼待之吧!”
黄衣人不以为忤,淡淡说道:“飞雪,你先去,向峻极峰的各位大侠讨教,记住了,要手下留情。”
“是!”白衣剑客面色清冷,躬身领命,轻身跃上比武台,冷冷的看着峻极众人,说道:“龙门飞雪,在此求教,可有人敢与我一战?”
花易冷眉头微挑,上前一步,楚天毅却是挡住了他,摇了摇头,说道:“此人用剑,还是,由我去会会他吧!”
说着,一记乘风便跃上高台。
“峻极峰展鸿飞座下大弟子楚天毅求教!”楚天毅风度翩翩,且待人和善,这一手乘风归去,却是博得满堂喝彩,那些个师妹更是眼泛桃花,就连杜九娘也点了点头,轻声感叹:“天毅这小子,果然得了鸿飞真传。”
龙门剑客,白衣飞雪,本是男子,却让人觉得惊艳,只见他负手而立,冷哼一声:“哼!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因为,我从不会记住,我从来不会去记住,一个将要败在我手中的人的名字!”
言讫,只见他长剑出鞘,一缕寒光乍现,宛如冰山一般的寒气扑面而来。
楚天毅不疾不徐,拔出长剑,一记指南诀信手拈来,迎上飞雪的长剑,左手大袖飘飘,以螺旋之势将寒气化作气旋,凝气于掌,又将寒气从原路折返送回。
“好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莫羡仙依旧坐在步辇之上,眼中毫不晦涩的闪过一抹赞赏。
飞雪眼看自己打出去的寒冰真气又折返而回,偏偏此时招式用老,无法抽身,只见他冷哼一声,右手将长剑抡成一个圆形,密不透风的挡住楚天毅的剑气,左手又是一道寒冰真气,以硬碰硬的迎面而上。
“嘭”的一声轻响,飞雪左手衣袖炸裂,往后退了三步,而楚天毅在原地纹丝未动。
飞雪心中不忿,又要冲上去,莫羡仙冷冷道:“好了,飞雪,你败了。”
“可是,帮主!”飞雪心中不服。
“哼!”莫羡仙冷哼一声,冷冷道:“我说你败了,便是败了,怎么?你也不服?”
“属下不敢!”飞雪诚惶诚恐,赶紧下了高台,回首之际,冷冷的看了一眼楚天毅。
“属下无能!请帮主责罚!”飞雪走到步辇之前,单膝跪下。
“不是你无能。”莫羡仙淡淡说道:“你败给的不是他,而是你自己。”
“属下不明白!”飞雪皱眉答道。
“想不明白就自己去慢慢想,自己去刑罚堂领罚吧。”莫羡仙脸上带着笑意,好似三春的日头一般和煦温暖。
飞雪半跪的身子微微一颤,说道:“是!”然后便起身退下。
“果然英雄出少年哪!”莫羡仙起身走下步辇,一身金色的长袍在日光下闪耀着与众不同的尊贵。
“这第一场,算你们赢了,咱们接着比如何?”莫羡仙笑道。
杜九娘宠辱不惊,淡淡回应:“以武会友向来是美事,我峻极峰自然不会推却,可若是今后人人都这般,在我峻极山门前咆哮,我峻极峰,颜面安存?”
莫羡仙抚掌而笑,说道:“倒是杜导师想的周到!”
他沉吟片刻,说道:“不如我等添些彩头,今后若有人来你峻极峰,也好自己掂量掂量如何?”
“你有何彩头?”杜九娘知他来者不善,却依然寸步不让。
“这样吧!就用我方才饮酒的金樽,作为彩头如何?”莫羡仙微微示意下人,下人意会,将酒杯送到他的手中。
莫羡仙依旧是那副和气的样子,笑道:“我就以我这金樽为注,你们赢了,杯子归于尔等,你们输了,我莫羡仙也不要其他,你这山门之上的天下第一四个字,我便笑纳了!”
杜九娘面沉似水,花易冷却是出声呵斥:“莫羡仙,你莫要欺人太甚,真当我峻极峰无人么?”
“你有没有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有人。”莫羡仙笑道:“十三,你不是一直想找个人磨砺枪法么?你且去吧!”
“是!”但见一男子身背一杆长枪,步履从容,但却十分坚定的走上演武台,往高台一站,便如渊渟岳峙一般,让人仰视。
“龙门夜十三,向峻极峰枪客求教,可有人来与我一战?”他双目冷厉,横扫四方。
剑乃百兵之君,枪乃百兵之王,剑宗大家,往往气度不凡,而枪法大家,更多的则是攻伐凌厉,一个不温不火,一个荡气回肠,而此时夜十三站在演武台上,壁立千仞,气势如虹,搦战之间,竟无人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