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保留,我再想想,等我想好了再说。”辰安烟还没想好最后一个条件,她也不怕辰凌不认账,她多的是手段让他们不得不认账。
“既如此,你赶快写下声明。”云木熙比谁都着急这件事,毕竟她不想去牢里一日游。
目的达成,辰安烟得意地和雪鹰悄悄击掌,转头无辜道,“我不是说我失忆了么!我不会写字,你们谁来代劳吧!”
说完,也不管众人脸色难看,拽着雪鹰自顾自朝扶霜居去了,离开这么多天,她早就想知道母亲如何了。
扶霜居,淡书墨跪坐在佛像前,指间佛珠转动,面上神情麻木,张嬷嬷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叹气,夫人的身体好不容易恢复正常,老爷也对夫人重拾兴趣,眼看着日子就要有转机,二小姐却在这时出了事,这不是戳夫人的心窝子么!
“母亲,我回来了!”
雪鹰在门外等候,辰安烟小声在淡书墨身后叫她,心里忐忑不安,她顺水推舟反咬三姨娘一口,可惜淡书墨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怕是真的以为自己死了,辰安烟有些心疼她。
“夫人,是二小姐回来了!”张嬷嬷激动地拉着辰安烟给淡书墨看。
淡书墨缓缓转身,辰安烟看到她满脸泪水,顿时心中一揪,暗暗埋怨自己行事不够妥帖,到底是让母亲伤心了。
“母亲~”
“你是......”淡书墨抬手,指尖碰触她,哽咽道,“你是我女儿?”
辰安烟含泪,“母亲!我是你女儿,我才是你女儿!”
淡书墨拂过她胸前的如意锁,泪如雨下,她竟被人蒙骗了十多年,亲生女儿在眼前都不认得!她好恨!
“张嬷嬷,咱们去芙蓉苑,我要去找那贱人理论!”淡书墨只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定要给自己和女儿讨个公道!
“母亲,不可轻举妄动,三姨娘当年敢把我和辰轻柔掉包,她必定是有所依仗,就这样冲过去理论,恐怕吃亏的是我们!”辰安烟没敢告诉淡书墨她猜测云木熙的后台是柳贵妃,否则还不吓着她。
“夫人,小姐说得对,此事应该从长计议,况且咱们没有切实的证据,恐怕三姨娘不会认,不但不会认,说不得还要反咬您和小姐,她在府中多年经营,又会讨好老爷,到时候肯定是夫人吃亏。”张嬷嬷也跟着阻拦。
淡书墨失魂落魄地坐下,“那怎么办?难道就任由她欺凌我们母女?!”
“夫人,还有老爷在,想当年老爷对您那么上心,您就跟老爷服个软,保管比什么证据都强。”
张嬷嬷光棍道。
淡书墨轻嗤,显然是不赞同这么没骨气的手段,“跟他服软?凭他也配!”
辰安烟从母上话中听出满满的不屑,揉揉鼻子,出主意道,“母亲别气,三姨娘既然这么做必然有利益驱动她,咱们先把事情调查清楚,在这之前不要打草惊蛇。”
“你是个有主意的。”淡书墨自从认了亲女,对辰安烟是越看越满意,随即想到,“若非母亲放纵了她,她也不能把持经营相府多年,现如今害得你势单力孤,你可怨我?”
辰安烟见她动不动又要哭,顿时头皮发炸,连忙劝道,“不怨!这怎么能怪您,都是三姨娘作妖,要怪也是怪她!”
“夫人,您看二小姐多懂事啊,您该放宽心了。”张嬷嬷连忙劝慰。
淡书墨点点头,擦干眼泪,拉着辰安烟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一直讲到天黑,淡书墨才放过她,知道她从三姨娘手里要到了管家权,淡书墨震惊之余,没少给她灌输自己的管家经验,等辰安烟回到听雨苑时,已经是凌晨了,没见到紫云碧纱两个丫头,太过困倦的辰安烟匆匆就寝,只等明日醒来再去找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
京都的另一边,一队人骑马飞驰,来到景亲王府门前,满身风尘的南怀瑾下马,大步朝王府走进,面上遮不住的疲倦。
胡赛音早就被一顶小轿抬进了王府,听闻南怀瑾今日回府,早早地便在门口等候,身穿五彩穿花蝴蝶夹袄,一头红宝石头面,整个人精心打扮过,像个花蝴蝶似的扑向来人。
南怀瑾一袭黑衣,身姿挺拔,双腿修长笔直,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夜色中长身玉立,令人心跳如鼓。
“王爷~您回来了~”胡赛音捏着嗓子娇娇地喊道,脚下不停,想要扑到南怀瑾身上去。
南怀瑾脚步不停,微微侧身躲过胡赛音,头也不回地带着众侍卫走远。
“王爷!”扑了个空,胡赛音尴尬又委屈,扭头气冲冲地想喊住他,可惜南怀瑾已经走远了,即使听得见也不会理会她。
“娘娘,咱们回去吧,外头怪冷的,小桌子都快冻死了!”小太监揉着冻红的鼻子劝说,王爷对胡侧妃的不喜,连累的他们这些下人日子也不好过。
“冻死你算了!不许回去,就在这儿站着,什么时候本宫让你回去你才能回屋!”胡赛音一腔邪火没处发,正好小桌子撞上来。
小桌子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让你多嘴!
这处王府大宅是封王后皇帝赐下的,南怀瑾获此殊荣,一时间在朝堂上风光无两,就连立储呼声很高的二皇子也被他盖了下去,想来柳贵妃该头疼了,南怀瑾回到自己住的松鹤阁,叫了热水打算痛痛快快洗个澡,这几日在外面风餐露宿,身上早就不能忍了。
从浴室出来,南怀瑾绕过屏风来到内室,一个红衣男子毫无形象的斜卧在榻上,看到他进来还冲他笑得邪气,南怀瑾猛地一甩,浴巾啪地甩到红衣男子头上。
“哎,你这人!”卓锦拿下头上的浴巾,气咻咻道,“我好心过来看看你死了没!那又见面就动手招呼朋友的!”
南怀瑾皮笑肉不笑,“让你失望了,我还没死。”
“是有点失望,”卓锦揉揉下巴,“你这新任的王爷一次朝都没上过,不知道朝廷已经吵翻天了吧?”
南怀瑾冷笑,端起茶杯,抿一口御前龙井,浮躁疲倦稍解,“与我何干?”
卓锦翻身爬起,抓起桌上玉碟中的花生豆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吃得香,含糊道,“我知道你不想当皇帝,可惜别人不这么想,尤其是你那好哥哥南浩泽,你封王这件事可是把他刺激大了,这几日明里暗里地勾结党羽,就等着把你打压下去。”
南怀瑾冷静地喝水,一副不放在眼里的模样,卓锦撇撇嘴,“行,皇帝不急太监急,我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知道就好。”南怀瑾挑眉,“不送。”
卓锦猛地起身,指着他,无奈道,“好啊你,你这是从哪灌了一肚子邪火,怎地?都朝我发来了?”
南怀瑾揉揉眉心,起身走向象牙木的拔步床。
“不说话是吧?行,”卓锦不知想到什么,面露揶揄,坏坏笑道,“这几日你不在京都,本来想告诉你个好消息,可惜你不想听,罢了,有你小子后悔的时候!”
“有话快说。”被子里传来南怀瑾闷闷的声音。
卓锦得意,“小爷改主意了,谁让你得罪我!”
“说!”
卓锦撇嘴,知道不能再逗他,老老实实道,“你不是出去找辰家二小姐么?人家已经被相府找回去了,话说,辰二小姐也到了定亲的时候了,你要是惦记人家姑娘,可得抓点紧,别等人家订了亲,到时候你就连哭都没地儿哭去!哎哎,你去哪儿!”
话没说完,卓锦看着嗖地化成黑影离去的人,嘴角笑得得意,喃喃道,“让你得罪小爷,就不告诉你辰二小姐失忆了。”卓锦一边幻想着失忆的辰二小姐将南怀瑾当成登徒子暴打一顿,一边心满意足地吃着花生豆回将军府了。
听雨苑,辰安烟刚刚掖好被角准备休息,窗户碰地被人推开,一个黑影翻身闯入,辰安烟看着这熟悉的出场方式,立刻猜到来人是谁。
果然,一张熟悉的俊脸出现在床边,辰安烟暗暗叹了口气,这辈子她谁都不想招惹,就想报仇雪恨,然后陪着母亲过完平淡的人生,可是,这人怎么总是来招惹她呢?
不想被招惹,辰安烟闭上眼,调整呼吸,在被子里装起了鸵鸟。
落地屏风将内外隔开,南怀瑾屏住呼吸,深怕惊扰了女子的好梦,室内摆着大红雕漆镂空拔步床,天青色帐子,银白色月光下隐约能看到女子曼妙的身躯,他呼吸一紧,只觉心跳如鼓,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女子床边。
她乌发散落在玉枕之上,肌肤盈盈如玉,娥眉清浅,山根高挺,静谧的睡颜,看着便不自觉地想要亲近她,保护她,南怀瑾挣扎着不让自己轻举妄动,只在床边这样看着她就够了。
辰安烟呼吸清浅,实际上心里紧张得要死,深怕来人知道她是装睡,装睡也是一件辛苦活儿,明明醒着却一动也不能动,头发随着呼吸扫过面颊,一阵阵瘙痒,他再不走,辰安烟就要忍不下去了。
好痒......忍无可忍......
辰安烟猛地起身,伸手抓掉脸上的头发,怒瞪南怀瑾,“喂,你要看到什么时候!不知道装睡很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