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遭到丞相府一家子的阻拦,辰安烟还是没有放弃,“我回府只是为了通知你们这件事,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都要进宫禀明圣上。”
“安烟,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执拗呢!”淡书墨气的心口直疼,“皇家的事咱们坐山观虎斗就行,你何必插上一脚?”
“父亲,母亲,我看安烟是铁了心要进宫,这样,我陪她去,就算有个什么意外,我做大哥的自然会保护她。”辰季舟对丞相夫妇深施一礼,带上辰安烟一起出府。
一起拍马赶到永定门,赶在皇宫落锁前进去,不用侍卫通传,辰安烟一路直达天听,辰季舟跟在身后,愈发心惊妹妹圣眷之浓。
“启禀皇上,丞相之女辰安烟求见。”赵公公进到养心殿,在南振安身边道。
南振安疲惫的面上打起一丝精神,“快让她进来。”
赵公公退下后,辰安烟不多时便走进养心殿,身后还跟着辰季舟。
“这位是?”
南振安没见过辰季舟,颇觉得眼生,辰安烟请安后给皇帝介绍便宜大哥,“回皇上,这是臣女的大哥辰季舟,大哥此前一直在江宁读书,曾是府试第一。”
“不错,好好读书,日后赚个功名,朕也好许你个差事做。”
对丞相过继了族中子弟作为香火的事有所耳闻,南振安了然地打量辰季舟,只见他气度沉稳,眉目清朗大方,心中便有好感,暗道辰凌的儿子女儿都是不错的。
又想到自己即便贵为九五之尊,最心爱的儿子却保不住,忍不住悲从中来,笔直的脊梁都弯下去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弥漫着悲情味道。
“谢皇上隆恩!臣定当加倍勤勉用功,不辜负皇上的勉励。”
皇上几句话便让辰季舟感激涕零,誓死效忠皇帝,辰安烟在一旁看得无语,这些读书人的脑子真是清奇。
“安烟,这么晚了,你来宫里有何事?”南振安终于问到了关键。
辰安烟斟酌着语气,担心会刺激到皇帝孱弱的身子,“是这样,臣女在一本古籍上看到一种方法可以解七草虫之毒。”
“什么!”
南振安惊地坐起,手边的折子被扫落一地,赵安急忙进来捡拾,南振安顾不上这些,急忙道,“你可确定?!”
“只是书上记载了办法,但到底是否奏效,还要试过才知道。”辰安烟说着,忽然跪下,“臣女知道此法危险,臣女愿以身试法,等臣女炼制出血蛊后,臣女愿第一个实验药效!”
“荒唐!”南振安摔袖。
“求皇上下旨!”辰安烟深知如此稀奇古怪的药方,没哟皇帝的支持是不可能制作完成的,因此拼命请求皇帝。
“若朕允了,不就成了草菅人命的暴君?此事容后再议,你先退下吧!”
“不能再拖了皇上!”辰安烟还想再求,赵公公递来眼色,看到他的表情,辰安烟知道不能再求,只好失望地随辰季舟回府。
皇宫之行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辰安烟心情极度糟糕,醒来时在枕上发现许多落发,她一怔,紫云惊叫着抓起那些落发,眼圈红红,“小姐,你受苦了......”
“紫云,快些收起来,莫要让人知晓。”辰安烟急急吩咐。
对镜梳妆时,紫云竟在她头上发现一根白发,顿时更心酸了,“景王若是不醒,简直天理难容。”
如果真是一根白发就能换他性命,那倒省事,直接把满头乌发染白即可,低低苦笑一番,辰安烟伸手揪掉了这根白发。
用过早膳,辰安烟正准备去找公叔子车商量下蛊之事,淡书墨匆匆冲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
“母亲怎么来了?”辰安烟看着那张明显是方子的纸,心虚道。
淡书墨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指着辰安烟痛骂,“我怎么来了?我再不来恐怕你就要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了!”
“母亲言重了,有公叔神医在,能出什么事!”辰安烟漱口后,用素帕擦着嘴角。
“你还拿公叔神医的幌子哄我?!”淡书墨啪地一声将药方拍在桌上,“这个办法,我不同意!”
辰安烟暗暗头疼,谁知道这方法会这么快就传到丞相府,她原本打算来个先斩后奏,现在看来是不行了,连忙捧起笑脸,谄媚的道,“女儿哪敢哄母亲,是公叔子车说的问题不大,不信你去问他。”
辰安烟分分钟甩锅给公叔子车,丝毫不蛋疼,淡书墨将信将疑,对女儿的担忧胜过了那一丝犹疑,淡书墨初心不改,“我来就是告诉你,现在你已经被禁足了,没有我的首许,你一步都别想踏出听雨苑。”
辰安烟如遭雷击,母亲这是从根本上斩断了自己的退路,“不行啊母亲!南怀瑾等不及了!”
“哼,他是景亲王,天潢贵胄,多的是人愿意为他牺牲,凭什么牺牲你一个小女子!”淡书墨不为所动。
“可是炼制血蛊的条件极其苛刻,只有女儿的纯阴之体才能炼制啊!”辰安烟苦苦哀求,淡书墨就是不听,命令护院仆妇们严加看管小姐,淡书墨冷漠离开,辰安烟失落落地瘫在凳上,难道这就是命?
“小姐......”
“夫人也是为了小姐的安全着想,小姐莫要伤心过度。”紫云碧纱同情地看着辰安烟,不由得劝导她,希望她心里能好过些。
“为我着想......”一滴清泪缓缓沿着脸颊落下,辰安烟只恨自己不能生出双翼,“毁了我的幸福就是为我着想?”
被禁足的第一日,辰安烟表面上心灰意冷,实则思索着如何瞒天过海偷溜出去,一天夜里,窗外几声猫叫,辰安烟知道是雪鹰,他来解救被困的自己。
“雪鹰,多谢你!”
雪鹰抱着她几番起落,在丞相府外放下她,“不用谢,说起来你不会怪我吧?明知道这样做会伤害你......”
“不,你做的很好,南怀瑾是暗门的主人,你先入暗门,为他尽忠职守乃是你的责任。”从丞相府出来,辰安烟放下心头一块大石。
“走,我们去济世堂找公叔子车!”
“你还不知道吧,他已经被皇帝接进宫中。”雪鹰吹一声口哨,巷子里跑出一匹白马,“上马,我带你进宫!”
“可是宫中已经落锁了。”辰安烟望望天色,月上柳梢头。
雪鹰翻身上马,对她伸出手,“上来,我有办法偷溜入宫。”
“该不会是狗洞吧?”
回应辰安烟的是一声驾,雪鹰夹紧马腹,白马奔腾,辰安烟急忙拽紧他的衣襟,生怕从疾驰的马上掉下去。
芳华殿内,柳贵妃将一个药方撕成碎片,天女散花般洒落满地。
“不是说此毒无解么!?那这个药方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娘娘,这方法是神医公叔子车祖传的解毒秘籍中记载的。”
“好一个神医!好一个公叔子车!竟敢跟本宫作对!”柳贵妃秀美的容颜神色狰狞,令人不寒而栗。
左仑眼中划过狠辣,“娘娘,为了我们的大计,要不要我去把公叔子车除掉?”
柳如是神色几多变幻,最终缓缓道,“不可......”
“为何?”
“公叔子车一身医术无人能比,他手下救活的权贵能人太多,若是杀了他就相当于和所有人为敌,我们以后行事必然会遭受巨大的阻力。”柳贵妃一番冷静分析,让左仑频频点头,“那贵妃的意思是?”
“此药需要纯阴女体作为药引,纯阴女体本就罕见,杀掉一个辰安烟,我就不信短短的几天内,还能再冒出来一个!”
柳如是阴狠道,左仑领会,“我这便下去安排,你放心,这次让她插翅难逃!”
正当两人说话时,门外宫女喊道,“奴婢见过二皇子殿下!”
柳如是左仑对视一眼,左仑急忙翻出窗外,南浩泽眨眼间便已经走进了内殿。
“儿臣给母妃请安!”
南浩泽看上去精神不振,柳如是很少在他面上看到这样的消极,不由得担心道,“皇儿为何面色如此愁苦?也是在挂心解药之事?你放心,母妃心有成算,不会让他有机会活过来!”
端起茶杯饮一口花茶,南浩泽摇摇头。
“那是为何?”一向了解儿子的柳如是诧异,他身为皇子,一直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如此犯难。
“母妃,我......”南浩泽难得的居然开始吞吞吐吐。
“这是怎么了?”柳如是忽然觉得可乐,“我家皇儿这是思春不成?你说说看中了哪家姑娘,母妃做主抬她做皇子侧妃。”
“她不会做侧妃。”
喔?这就是真的有了心上人?柳贵妃好奇不已,她自幼对儿子的教导就是不要把真心看得太重,没想到他居然还是动了情,罢了罢了,人不风流枉少年,大不了自己替他多操心些便是。
“喔?是谁家的?”
“丞相府小姐。”南浩泽不再打哑谜,“辰安烟,你也见过她,长得十分可人,脑子也聪慧,深得丞相和父皇看重,配儿子做皇子妃也尽够了。”
柳如是脸色一沉,“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