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摸了摸耳坠,有些懊恼,她今日假扮小宫女就是为了看看情敌几斤几两,却不料一个照面就被对方认了出来,这种挫败感让她更加讨厌辰安烟,只不过当着长公主的面,她却不敢造次,只好讪讪一笑,“辰二小姐好眼光,不如你猜猜我的身份?猜得准的话,就把这副巧夺天工的耳坠子赏了你。”
长公主眼睫颤了颤,忽然觉得玲珑有些失礼,辰安烟是府上客人,怎能用打赏下人的语气和她说话?
辰安烟定定地看,忽而一笑,“玲珑郡主真爱开玩笑,这坠子是公主送你的吧,就算郡主不当一回事儿,随意给人,臣女也不敢要啊。”
她这是指责自己不把公主的心意当回事儿么!玲珑暗恼,忐忑地看一眼长公主,见她面色确实不佳,玲珑心里一咯噔,顿时把所有小心思都收了起来,强笑道,“你果然聪慧,知道本郡主是跟你开玩笑的。”
“玲珑,你先出去,我和辰二小姐有话要讲。”长公主见她身份被戳破,心里也有些尴尬,只好让她出去,玲珑有些不甘心,她本就是为了听听长公主会对辰安烟说什么,但刚才被辰安烟打脸,现在实在不好提出留下,“是,玲珑就在亭外,公主有事可以唤我进来。”
玲珑郡主没走太远,站在水榭靠岸边的树下,命宫女们禁声,隐隐约约能听到水榭中两人的交谈声,玲珑郡主没告诉长公主的是她自幼习武,听力异于常人,就算隔着重重纱幔,两人的对话还是被她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水榭中短暂的安静过后,一阵脚步声响起,玲珑郡主看到宫女撩起纱幔,身姿曼妙的女子款款走出,两人视线相对,辰安烟行一礼,径直走过玲珑郡主,忽然眼前一花,玲珑郡主挡在身前,用极低的声音快速地说完,“本郡主自八岁被接到公主府,如今已经四年,公主和驸马就只有本郡主承欢膝下,你觉得这样的感情是你可以离间的吗?”
闻言,辰安烟有些头疼,两辈子加起来她和玲珑郡主都是平行线一样的存在,毫无纠葛,玲珑郡主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才会针对自己。
“郡主,臣女告退。”无言以对的辰安烟只好加快脚步,同时心里暗骂皇家的人脑子个个有洞。
出了公主府,辰安烟看到在马车下等待的紫云碧纱,两女服侍她上车,到了车里都忍不住好奇长公主都说了什么。
“公主约我除夕夜在京郊梅林相见,不知是怎么想的......”
“对啊,除夕夜应该和家人守岁,公主应该也要参加皇家晚宴吧?”紫云诧异。
“或许跟小姐见面的根本不是公主呢。”碧纱推测。
“嗯,有可能是景王。”紫云眨眨眼,碧纱笑了。
辰安烟闭上嘴,任由两个侍女笑成一团,心里懊恼自己刚才不知为何竟没有拒绝公主,顺水推舟应下此事就算了,好像她还脸红来着......哎,公主肯定会误会什么。
天色渐沉,街上喧闹的人声渐渐静了下来,辰安烟从小憩中醒来,看到车厢中同样昏睡的紫云碧纱两人,心里产生一丝异样感,她连忙摇醒二人,“紫云,碧纱,快醒醒!”
紫云嘤咛一声,又沉沉睡去,辰安烟心里不安,这两人的状况怎么不像正常情况?平日里就算她们再瞌睡,也总会保持一丝警醒,像今天这样摇都摇不醒,除非她们是中了迷药!
“紫云,碧纱?”辰安烟察觉有异状,也不敢大声喊醒她们,生怕外面的车夫和下药人是一伙儿的,伸出两只使劲儿掐二人,可不管怎么使劲儿,紫云碧纱就是醒不过来,辰安烟心里一沉,恐怕真让她猜中了,自家婢女是着了人的道儿了。
马车辘轳稳稳地碾压在石板路上,发出沉沉的骨碌碌声,街道上似乎没有多少行人,只偶尔听到几声打烊的关门声,辰安烟心道不好,若是有人想对付她,此时还真是个好时机。
车夫也是这样想的,马车缓缓停下,一双大手伸进了车帘中,辰安烟瞳孔猛缩,只觉眼前一幕被无限放慢,心道若是放车夫进来,自己区区弱女子定然是被杀掉的下场,辰安烟不寒而栗,手中握紧了银簪,只要他进来就和他拼命。
车夫掀开帘子的手颤了颤,无力地掉落出去,辰安烟眼神微跳,车帘被唰地掀开,丹青纯净的双眸望进来,“小姐,你没事吧?”
辰安烟握着银簪的手一松,当啷一声,银簪掉落在马车上,她连忙跳下马车,看到车夫被丹青敲晕,“干得好,回去审问一番,看是谁下的手。”
“应该不是云木熙,她这段时间正发愁李郎中背叛的事儿,大约没空对小姐下手。”丹青分析一番。
辰安烟自嘲,“看来想对我下手的人络绎不绝啊,也不知又有谁加入这支队伍。”
“小姐别怕。”丹青并不擅长安慰人,干巴巴地道,辰安烟深吸了口干冷的空气,转身上车,“紫云和碧纱不知中了什么毒,你来赶车,咱们去济世堂。”
将车夫捆了绑在马上,丹青一跃而起,坐在马车前,挥舞着马鞭,很快马车哒哒哒朝着济世堂的方向而去,马车走后,阴暗的小巷中走出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大骂车夫废物后,灰头土脸地回了公主府。
来到济世堂,四扇门已经关了三扇,看来如果她们来的再晚些,济世堂也要关门了。
和丹青一起将紫云碧纱扶进去,头发花白的郎中接诊,嘴里还嘀咕怎么今日竟来些奇怪的病人。
辰安烟和丹青对视一眼,不经意似的问道,“郎中,济世堂还有其他病人?”
郎中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用金针在紫云碧纱身上几处穴位扎下去,“如此再等上一刻钟,这两位姑娘便会醒来,姑娘所问的其他病人正在内院,由公叔神医负责治疗。”
“公叔子车也在?”辰安烟惊喜,郎中看她一眼,似是询问她和公叔子车什么关系,辰安烟囧了一下,“公叔公子治好了我的母亲,既然他在这里,我不好不拜会就走,丹青,你先带着紫云碧纱去休息,我去见过公叔公子。”
丹青一手扛一个丫鬟退下,头发花白的郎中摇摇头,径直出了济世堂,朝自己在京都的家去了。
来到济世堂内院,门前一座石壁,壁上题着济世堂三个大字,笔锋潇洒,落款处盖有公叔子车的印章,绕过石壁,背后放置小小喷泉,下面有鸡血石雕成的四君子雕塑,院内红梅绽放,花蕾开满枝头,异香扑鼻,令人陶醉。
公叔子车许是有所感应,从屋内走出,一眼便看到庭中窈窕淑女,顿时欣喜不已。
“二小姐怎么来了?难道是二小姐要抓药?”说着紧张起来。
辰安烟不欲多说,只道,“紫云碧纱身子不舒服。”
“哦?带我去看看。”只要不是你出事就好,公叔子车松了口气。
“已经没事了,我听郎中说你在这儿,所以来看望你,你有病人在?”辰安烟隐隐只看到屋内有两人,看来对方还挺有来头。
公叔子车望了眼辰安烟冻得发红的手指,掀开帘子道。
“二小姐,外面冷,进来说话。”
辰安烟正求之不得呢,正好看看郎中嘴里另一个奇怪的病人,这也算是满足她的一点好奇心,屋内陈设简单,一张病床,一个药炉,还有些桌椅陈设,淡淡的药香充斥其间,蓝衣男子正对门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香茗,看到辰安烟进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辰安烟进来便认出蓝衣男子是素有闲云野鹤之名的五皇子南瑾瑜,但是这一世的他们素未谋面,按理说辰安烟不应该认得南瑾瑜,于是她只好装作不认识,点头之后便随公叔子车坐下,正巧和南瑾瑜同桌。
“子车,不介绍一下?”南瑾瑜生性潇洒不羁,说话做事从来不拘泥于规矩,公叔子车无奈,只好忽视他近似调戏的话,介绍两人,“二小姐,这位是五皇子南瑾瑜,瑾瑜,这位是丞相府二小姐辰安烟。”
噗!南瑾瑜正喝着茶,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喷了出来,他一边擦嘴,一边问,“你就是三皇兄的心上人辰家二小姐?!”
辰安烟头大,这人也是南怀瑾喜欢她系列的......这八卦传播够广的啊!
“这都是误会!”辰安烟默默翻了个白眼,引开话题道,“病人呢?怎么回事?”
公叔子车掩饰掉苦涩的神情,叹息道,“在床上,说来也是可怜,被人当胸一刀插了个对穿,要不是五皇子送来的及时,恐怕这孩子就没命了。”
“孩子?”辰安烟诧异,“谁会对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凶手大概是想杀人灭口,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全家都被杀了。”南瑾瑜仿佛嫌消息不够劲爆似的,又往上添了一把料。
“真可怜。”辰安烟一开始是抱着好奇心态,但是此时却真心同情病床上的男孩,全家被灭口,这可是血海深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