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生奸计,富长良心。
人在落魄时会生出许多的想法,往往此时便抛却了道德、律法的观念。这些人就是这种心态,在见过了黄橙橙的金子后,他们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大到能够吞下这些金子。
这群人中有一个叫徐三,是这群人中胆子最小的一个。他见到这些金子的时候,目光中所流露出的只有羡慕。
拖动着沉重的脚步,尽量拖延着时间,那位雇主也是。不知他是没发现伙计们的用意,还是并不着急把货物送到。
天光见亮,他们到了一处馆驿,雇主带着众人住店。到了馆驿便可以安心的休息,东家打算昼伏夜行,受雇的伙计自然也得跟着。
东家住的是上房。所为上房,也只不过是一件单独的房间而已。伙计们都住在一起,宽敞的房间搭着一张大通铺,睡十几人都不会觉得拥挤。
车正停在院中,十几支大箱子安安静静的放着,马已被店伙计牵去,喂上了草料。隔壁的东家渐渐的睡稳,略加细心便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呼噜声自隔壁传来。
通铺上躺着的伙计就没有这么大的睡意了,虽说行了一宿的夜路,如今却还瞪大着眼睛。
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道:“弟兄们,都看见箱子里的东西了吗?”这是问的一句废话,若是没看到黄金,他们早都已安安稳稳的睡下。
“咱们一辈子也攒不下这么大的家业呀!”这人又说了一句废话,可这话却普通有着魔力一样,撩拨着众人的心。
“人活一世,草渡一秋。咱们真的就是做一辈子苦力的人?”听此人说话便知道,他是读过几年书的。而劳苦大众最相信的便是有学问的人。几人都坐了起来,看着这位“有学问”的人。
“这么多的金子,即使是咱们这的知府大人,和开赌场的黄掌柜也拿不出来。你们知道这说明什么吗?”他扫视着众人。所有人面面相窥,都是不明所以。
这人要的也是这个效果,他也并未想要从这帮人回答他。“这人不过而立之年,却能有如此巨款,可见这些黄金并不是好来的。”这是他要表达的想法。
“四哥。”那位“有学问”的年轻人被称为四哥,这时有人向他问道:“可这人长的并不像是江洋大盗啊?”
“四哥”确是摇摇头。“江洋大盗也不会写在脸上,总之这些金子肯定不是他自己的。”说到这顿了顿,也是给他们一个思考的时间。接着他又说道:“你们没念过书,却也听过茶馆说书的先生。不意之财,人人皆可取之。”
无论有没有说书先生说过这句话,他也将这句话挂在嘴边上。这是为了鼓舞众人,将他们心中的贪婪都激发出来。
紧张的表现各有不同,有的人是额头冒汗,有的人是心跳加快。而现在,各个表情都有,简直是一副人性的缩影。
“四哥您说罢!无论如何,我们信的过你。”被称为四哥的人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也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兄弟别客气,我也是为了兄弟们以后得生活着想。”口中说的大义凛然,实则心中已乐开了花。天低下没有一件事是独自一人能够办成的,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都需要有一些同道中人。
“既然兄弟们相信我,我有个提议。咱们今天就学说书先生口中的侠义之士,来一个劫富济贫,各位说怎么样?”说完了看着众人。众人面面相窥,每个人心中都有这个想法,可真正说出来却又是另一回事。
第一个开口的是徐三。“四哥。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我是不想参与这件事,我媳妇还想着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呢!”
徐三是一个安于贫困的人。有人可能觉得很可笑,可这也正是一种生活态度,无欲无求,随遇而安。
“四哥”狠急了徐三。刚刚营造的氛围全被徐三给破坏了,眼见的同路之人皆是心动,唯独他与众人的想法相左,怎能令人不气?
可也有人不同意徐三的看法。“我们兄弟天天累死累活的,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做一回人上人?难道我们真的就是天生卖力气的人吗?”
人!最怕的就是看到一瞬间的美好。如今勾起了众人内心的向往,便一发而不可收拾。
经过了简单的讨论,这笔黄金俨然成为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现在,趁那人睡的正熟,正是我们替天行道的好机会。想要发财的就只有豁出命去。”众人都打算以命换钱,更何况还不见得会搭上性命。
在驿站的厨房偷了一柄尖刀,在他们的眼中,这柄刀便是天下最锋利的武器。
几个人,悄悄的摸向隔壁的房间。虽然是白天,却没有人注意他们的行踪。反倒是徐三,从他得得索索的双腿中看出了端倪。
“四哥。我实在不是这块料,我不掺和了。”徐三说着话,便要往回走。确是被旁边的两人拦住,一人架着他的一条胳膊,拖着他向前走。
“算了吧!一辈子受穷的命,既然你不愿意就算啦!不过你可别坏了我们的事。”徐三赶紧连连的摇头,道:“不会,我觉不会泄露出去的。”吩咐一个人送徐三离开。
因为事先得了一半的佣金,现在回去也不吃亏,反而会令这几个人更加放心的动手。徐三被人看着离开了馆驿,直到走的看不见了身影,几人这才踏实的谋划起如何杀死这位雇主。
这原本是一伙踏实本分的穷苦人,敢于劫财害命完全是出于一瞬间被勾起的贪欲。现如今,真正的持刀在手时确是暴露出了内心的恐惧。
普通的一把提肉尖刀,拿在手中确是抖的如此剧烈。“四哥我不行还是换个人吧!”这位“四哥”暗骂了一声“废物”。事到临头谁也不敢拿起这柄刀,“看来这事儿还得我来,你们替我在屋外照看着,事成之后马上将黄金运走。”
众人点头应是。
“四哥”持刀在手,蹑足潜踪,悄悄地来到隔壁的房门外。
经过刚才的耽误,屋内的人睡的更沉了。轻轻的推了推门,发现门闩并未插着,也许他认为馆驿内是安全的。
“四哥”站在床边,反手握着尖刀。再看床上这人,大被盖住了全身、包括脑袋再内。什么都看不见,此时就连呼噜声都停止了,只能从身形上大致判断出是这个中年男人。
他的心也在颤抖。用力的闭紧了双眼,持刀的手狠狠的下落,刺向床上的这个人。
一刀、两刀、三刀……他自己已不记得自己刺了多少刀,直到手臂感觉到了酸麻才停下手来。
“呼!”长出了口气,睁开了始终紧闭着的双眼。床上已经看不出人形,破碎的棉絮与血肉,飞散的到处都是。自始至终,床上的人也没发出一丝的声音,“四哥”觉得,“可能人被杀时都是这个反应!”
好在尸体的脑袋还保持着完整。“四哥”坐在床头的凳子上缓了口气,这才掀起死尸头上的被子。
死尸现在的脸色惨白,只有嘴唇出流淌下一丝鲜血。
床上这人他认得,却不是那位雇主。而是刚刚离开的徐三。
“三儿!怎么是你?”忘记了刚刚杀人时的恐惧,“四哥”的双手捧起了徐三的人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一声声的呼唤徐三,妄想能够将他唤醒过来。
“四哥”的哭喊声越来越大,可并未有一个人进屋来查看一下。
哭声渐收。“来人呐!”喊了一声来人呐,却并未见屋外有人答话。“四哥”放下了被他抱紧的尸体,步履蹒跚的走向房门处。透过门上的窗纸,可以看到外边有两个人正靠在门旁。
“你们两个耳朵坏啦!没听见我……”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拉开了房门。刚刚还靠在房门旁的两个人直挺挺的倒向屋内。
突然的异变打断了“四哥”的喝骂。刚刚还在一起的兄弟,突然变成了两具死尸。“春生、根子!”他呼唤着另外两名同伴,却也没有得到回应。
来在院中,举目望见的是一地的死尸。包括驿站的差人,和住店的人。当然,也包括他的那些兄弟。
“你们根本不应该接这趟买卖!”他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回过头想要看清这人。而他严重所看到的是一道白光。这一瞬间的灿烂,带走了这条鲜活的生命。
刀光一闪而没,“四哥”的咽喉喷出一股鲜血。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捂住咽喉,可手臂刚抬到一半时便无力抬起。尸体轰然倒地,持刀人在怀中取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擦了擦光滑的刀身,收刀如鞘。
紧接着,四外出现了很多身穿黑衣,腰间配刀的人,他们开始清理地上的尸体。所有的死尸都被抛向了一处乱葬岗,也没有进行掩埋,这将是山林野兽的一顿美餐。
这便是这人叙述的故事。
听罢之后,和尚问道:“却不知这与丐帮中人,又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