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禁宫她也敢闯,宫里哪个人不避讳着那个倒霉的女人,怎偏偏她养了个这么不晓事的女儿。
辞欢捂着刺痛的脸颊,执拗地看着她,纵使眼眶里有泪水打转也强忍着,“惠额娘”
“你别叫我额娘,你犯了错,我不要当你的额娘来担这干系。”
辞欢知晓她是气急了说狠话,并不当真。
“惠额娘,那里面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皇上这么生气?”
“闭嘴,你若再提她,我便再给你掌嘴,要知道这其中厉害。”惠妃厉声训斥了一番,便由绿秀搀扶着往了乾清宫里面去。
辞欢咬着下唇住了嘴,额上淌下些汗水来,日头足了,脑子也昏沉起来,终是上次的风寒没有好全。
不知又跪了多久,辞欢终于支撑不住倒地,昏迷前眼前隐约出现一双黑色的蟒靴以及那月白色长衫下摆,随后自己的身子便被抱起,不晓了人事。
“十三阿哥,不妥啊,这是皇上罚的格格,你这么做皇上岂不是要迁怒于你。”李德全见十三抱着辞欢就要离开,忙上前劝阻
“她都晕倒了难不成还要罚?”十三冷斥了李德全,带着怒意。
“皇上说了,他不准谁也不能让格格起来。”李德全低头一五一十说来。
“十三弟,她今日擅闯了那人的宫里,皇阿玛没责打她已经是念着旧情了。”就连胤禛也心里有所顾忌,刻意避着某些禁忌。
“这”十三左右为难,看着怀里的人儿即使在昏迷中还皱着眉头倔强不服地模样,本来白皙的脸蛋晒得通红,脸颊旁更是红肿了一块,心里不由地颤了下,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将辞欢递给了四贝勒。
“四哥,麻烦你将她送回漱芳斋照看,李公公,你进去回禀皇阿玛,就说辞欢格格剩下的十三替她跪。”说着便撩了袍子跪在硬硬的地面上,不卑不亢地目视着乾清宫的牌匾。
“十三爷,这不妥啊。”李德全区着身子在十三跟前劝导,十三并不理睬。
“四哥,快送她回去。”
“知道了。”胤禛摇了摇头满是无奈,知晓十三也是个倔强的主,再劝也没有用,只能松口。“公公就这样回禀皇阿玛吧。”
“是,四贝勒。”
胤禛抱着辞欢一路上都是冷面,然而辞欢却只以为还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将她抱在手里,许是病着,心里格外脆弱些,无意中攒着胤禛的衣服头向他怀里钻去。
胤禛说不出的别扭,想撒开手撂下她又是想到答应了十三的,总该做到才好,只能硬着头皮将她送到漱芳斋,宣了太医,深似清潭的冷眸看着辞欢,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皱地愈发得紧,本想就此离开,却偏偏一直坐到辞欢转醒。
并非出自关心,只是有些话,不得不说。
辞欢一睁眼对上的就是胤禛凌厉的眼神,说实话是够骇人的,慢悠悠地坐起,伸着脖子找寻着什么。
“别看了,让你失望了,只有我。”胤禛不留一丝情面,那样的神色语气仿佛能看穿辞欢心中所想。
辞欢尴尬地低了低头,依稀记得点昏迷前的情景,现在想来可能真是自己错了眼,哪里会是他呢。
“辞欢格格。”
“恩?”
面前的人不怒自威,身上隐约散发出来的震慑力让辞欢胆颤,甚至不敢直视他的面目,可以猜到他想说的话不会太中听。
“请辞欢格格以后闯祸避着点老十三,莫要将他给祸害了,胤禛告辞。”胤禛语毕便拂了拂袖子负手离开,辞欢知晓那不是商量是通知。
当时心下觉得好笑,她做的错事怎的与十三有关了,她又怎么祸害到十三阿哥了,就算是护着自己的兄弟也没有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
心里的委屈一阵阵袭来,说不计较是假的。
而后才从宫人那些杂七杂八的口中得知十三阿哥替自己跪在乾清宫前被皇帝迁怒干脆罚他跪了一天一夜的事情,辞欢心里五味杂陈,心动添了几分,心疼更是无以复加,怪不得四贝勒那样警告自己,从相识至今不过尔尔几日,她便连累了十三爷好几次,又是害他受伤,又是被责罚的,当真是个不祥的人了,也许避着他点,会让他幸运点吧。
康熙爷也从那阵子起常常委以十三重任,十三不得空,辞欢也很少主动找他二人一年也就见个不过十次,还多是辞欢远远相望,就算错身走过,也不过点头一笑,话到了嘴边又止住,匆匆地离去。
十四阿哥也被德妃娘娘管教了起来,每每要跑到漱芳斋来寻她作伴,都最后被德妃的人叫了回去。
也是在那几日,辞欢知晓自己闯下了何等祸事,那禁宫里住着的不是旁人,正是那满宫闱忌讳的八阿哥生母,良妃娘娘。
不知这位娘娘犯了怎样的过错要皇帝许下死生不再相见的誓言,辞欢都无意再去知晓,只是从那日后当真安分了许多,学起了规矩。
偶有烦闷地慌的时候也是偷偷扮了小厮样同十四阿哥溜出去,只要黄昏前回了宫便不会被察觉,可惜这样的日子在十四阿哥建府立邸后就少得可怜。
青城格格是在八月的时候嫁入十阿哥府的,日子清闲,倒是常来找辞欢说话,也算是同她做了伴,值得欢喜的是青城第二年大年初的时候就怀了身子,小世子名唤弘旭,满月的时候,辞欢还被请去吃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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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一年,正值皇帝出塞行围,辞欢恰巧在出巡之列,御驾在德州行宫歇下,为了方便出行,恐康熙爷发现,辞欢便扮作了男人相,裹了束胸,穿戴上了去集市上买的一件浅蓝色的男装,系了宽紫玉腰带,坠着康熙赐的玉珊瑚,一头墨发编了个大粗辫子,戴了顶帽子,好一俊俏小公子哥,明眸善睐唇红齿白,如果不是身材娇小了点倒也称的上是美男了。
辞欢带足了银两往了这一带最好的酒楼去,听说文人雅士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舞文弄墨,谈笑风生,又有不少朝廷中人喜欢在酒楼包个雅间共商秘事,辞欢不是去卖弄文采的,更不是去找谁密谋国家大事,她单单只是听说了这翠烟楼里的雅妓各个貌美出众,所以想来一睹风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