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5月10日,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如瓢泼般席卷了广和市。
风吼,雷鸣,大雨倾盆。
路上的行人惊慌失措,纷纷躲到路边寻找一尺房檐避雨。街道上,零星几个车辆飞奔疾驰,偶尔有行人打着雨伞在暴雨中行色匆匆。
广和附属医院门口,一个少年踉跄着跑出来。
身后有医生和护士在追他,急促的脚步伴随着一声声焦急的呼喊。
他身上多处擦伤,左侧额头的一片伤口最是醒目,还在不断的往外渗血。少年的形象有些凄惨,暴雨中,医院门口的棚顶形成水帘。雨水尽情的拍打着脚下的台阶,蹦起水花湿了少年的裤脚。
少年眉头皱了一下,望着眼前的暴雨略微迟疑。
身后,脚步声愈发的急促和凌乱,呼喊声也仿佛近在耳边。少年回头看了一眼,再不犹豫一猫腰从医院门口跑出去,在呼啸的狂风暴雨中拔足狂奔。
追赶而来的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终是慢了一步,少年一路狂奔,跑出几十米远后拐了一个弯,背影彻底消失在暴雨中。
“别追了。”医生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可没有少年的勇气,敢一头扎进暴雨里。淋了个浑身湿漉漉不说,搞不好还要大病一场。
身后的两个小护士面面相觑。
“孙医生,病人送来医院时一直都在昏迷,没想到醒了以后把输液的针头拔了就跑,我们想拦都拦不住。”
“就是呀。听说病人是因为见义勇为,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小姑娘差一点就发生车祸,是这个小伙子在车祸发生前的一刻救了女孩。结果就是他和那个女孩都发生轻重不同的擦伤。女孩也在昏迷中,但已经脱离危险了。这小伙子就是得知了女孩已经脱离危险期才会急匆匆的出院,连手续都没办呢。”
“真是个疯小子。知道他急急忙忙的出院要去干什么吗?”
“知道,这小伙子说过一嘴,好像是为了参加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摸底考试。”
“又不是真正的高考,没必要这么急吧?”
“谁说不是呢。”
“对了,这小伙子叫什么来着?”
“病历表上有,好像叫什么……陈?对了,陈锐。”
……
一道闪电贯穿天与地,照亮了眼前的一切。
陈锐在雨中闷头狂奔,速度太快,两条腿仿佛上了发条一般,喘息声渐渐粗重,嘴鼻不断喷吐着热气,浑身上下汗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跑动中,耳畔刮起猎猎风声如时光在流逝。
“重生!!!”
从没有一刻,陈锐希望自己像一个疯子一样在暴雨中兴奋的嘶吼。
重活了。
久违的青春,久违的十八岁。
该死的命运,
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你能奈我何?
兴奋,激动,欣喜若狂!
陈锐跑的飞快,一双脚掌疯狂的踩踏着路上的泥泞,溅起的泥和水淋在裤脚上,凉飕飕,却让一腔热血流遍全身,巨大的狂喜之下哪怕在奔跑,陈锐浑身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他记得,前世也发生过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自己也曾经是那个见义勇为的主角。遗憾的是,简单的一次车祸却给陈锐带来了生命中一次不可忽视的重挫。
“今天应该是学校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摸底考试?”
“不对,考试昨天就已经开始了,到今天下午截止。也就是说我如果能赶得上开考时间的话,今天只需要考最后一科数学。”
陈锐躁动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一次简单的摸底考试,对于他来说却比高考还要重要。
记忆中,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
首先陈锐因为见义勇为导致考试缺席,最终的结果就是最后一科数学零分,这次摸底考试仅仅得到全年级第二百一十三的名次。
事后陈锐才知道,高三年级组在高考冲刺的最后一个月,校领导亲自下命令参照这次摸底考试成绩重新进行分班。
十二个普通班和一个冲刺班。
陈锐在以往的考试成绩中,基本稳定在年级组前三十名以内。稳稳当当的冲刺班一员,却因为数学一门学科从冲刺班踢了出来。对于这个结果,陈锐也曾愤懑,内心的压抑和失落难以用语言来描述。
而这种失落感更为严重的却不是陈锐,而是他的父亲。
陈父对儿子的学习一直寄以厚望,陈锐的一次失利不仅仅关系到他个人在高考最后的冲刺阶段掉链子,更让陈锐的父母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