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公主本是伤心处,动情泪,听得这一句无论如何再哭不出了。
没得到怀里的人回应,这人低下头更靠近一些,揽着她的手也向自己收了收,锦葵扭过头把他推开,这一下,手上沾了铠甲的生冷,好似还沾了沙场的血腥。
这人锦葵自然是认识的,她下意识低眉拂去眼泪,但是肿胀通红的眼睛一时也盖不去,想着在他面前也不用太在乎形象,索性就不藏了,抬起眼冷冷盯着他:“恭贺四皇叔得凯旋而归,只是现下皇叔理应在皇宫面圣吧。”
沙场烽火,千里征战,消磨的四皇叔的花容月貌不比当年了,却没消磨掉眉宇间的冷冽和嘴角勾起的一抹魅惑。
“阿葵今日大嫁风光,皇叔我怎能不添一句良言为贺,也理应受阿葵一杯茶为敬,不然怎对得起我伴你长大的这些年呢。”
他目光垂到锦葵的一袭嫁衣上,分辨不出伤叹还是作弄:“只是这茶是喝不上咯,哎~本是难得的机会~”
这一句嘲弄直给锦葵心上添了一把火,她痛苦至此也不全然为这一个,短短一年里,准驸马接二连三的横死,这名声在外,还不得孤独终老。
不过到这一步,纠结过多也于事无补,她也不愿多争辩什么,没心思再留下去,随口道:“父皇怕是已等候皇叔多时,还请皇叔尽早回宫。”
侧身绕过这四皇叔要走,却是两步路便被捉了回来。
手腕被紧紧握住,她几乎能感受到手掌心的薄茧和纹路,一触之间,神经随而紧绷,悸动顺着皮肤蔓延开来。
继而又是怀抱,比上次用力,也带着风霜、檀香、
和血腥。
锦葵皱眉怒吼:“皇叔!”
诸王中唯一的异姓王,白木安。
白木安,她的四皇叔。
“怎么了,阿葵?”他的下巴轻碰在她的头顶,半弓着身子,把她全揽进自己怀里,亲昵至致。
一幕如此叫人遐想的画面,惊得众人低头,神色微动。
嫡公主与恩师四皇叔之间的流言蜚语不是一天两天的,今日一见才知原来不假。
锦葵自是不愿意这一番样子,心上着急,朝着白木安的脚踩过去,白木安嘴角勾起,轻轻一下便将她的脚踢开:“现在的性子真是不够可爱了,小时候你可是哭着喊着要蹭蹭抱抱。”
锦葵没一点心思跟他扯皮,狠狠撂了一句:“放手!”
白木安语气弱下来:“也行。圈住她的胳膊却没放松,低笑一声:“不过……得先亲我一口。”
锦葵:“……”
白木安这厮从来没个正形,举止不羁,言谈放浪,锦葵烦躁,回掌一击是用了全力,直直冲着白木安去了。
尚未能触及一丝一毫,便先被轻巧转过,又落在那人手中,回过神时候,手背正置于一抹唇前,微凉一吻,白木安眉目轻佻,洋洋自得。锦葵的一身武功本就出于白木安的教导。
锦葵实在无奈,呕气似的将手背在他身上蹭了几下,转身几大步离开了将军府。
今时风光当无限好,清风起,微光泽,白木安取下头盔,风吹起他如墨发丝翻飞,眼前世间人纷纷扰扰。
一会儿的功夫,飘起了雪花,倒算也是不负隆冬时节,少女利落地跨上马,身后掉落的,是随手丢弃的红盖头,或许片刻,便会被雪掩埋。
白木安瞧着她脸上的冷漠,不由得轻笑一声。
锦葵没有立刻离开,她侧过身看了一眼挂着大红绸子的府邸,用力攥紧了手里缰绳,驾马而去,身边的侍卫匆忙跟上,一路回了皇宫。
本应欢喜的将军府一派萧瑟,大红的灯笼成了讽刺。
白木安立在其中,眼底漫出深深的寒意。
稍动左手,几片银刃从袖间飞出,堂台上的红绸应而降下,正盖住当中大红喜字。
雪花漫天,白木安踏出将军府,低声蔑言一句:“?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