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相识一场,是命运捉弄!你虽脾气古怪自大自傲,更有暴力倾向,但是心地不坏。感谢这阵子的收留之恩,我不忍坏人姻缘,不想你二人有缘无分。今后天高水远任我逍遥,今日离去,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希望你一心一意好好对人家,有缘再见!”
褚元策负手而立,看见雪花笺上歪歪扭扭洋洋洒洒的大字,太阳穴跳了三跳。他将笺子捏皱了团在手里,精致的五官没有丝毫表情。
“何时走的?”
明翠跪在地上,欲哭无泪:“小姐自从那日回门之后便十分古怪,今日早晨我和李嬷嬷打水欲伺候小姐起身,便见床上已经没了人影。还有王爷当日赐给小姐的五千两银子,也没了踪迹……”
褚元策的手指这窗沿上轻叩三下,闻见这关雎院中隐隐的果香,抬头一瞧,那日回门之时许锦曳所穿的外袍正挂在架上,熏洗过后散出熟悉的桃花粉香气。
他心里头忽觉得空落落的,却又沉下声音:“还不去后院围墙瞧瞧?看看她这次是不是寻到了梯子。”
许锦曳实在没料到,褚元策竟料事这么神!
她寻到了一架梯子,高高兴兴地坐到了墙头上,却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墙她是上来了,可怎么跳下去啊?
且褚元策这人一肚子坏水,给她的五千两除去两张银票,还有一千两是现银。这几十斤的东西背在身上实在沉重,她咬咬牙,将那装满了银子的包袱自墙头上扔下去。
“咚……”
她晃眼一瞧,这包袱掉在地上,却没了踪迹。
“诶,我的银子呢!”
“启禀王爷,果真如您所料,王妃如今正在墙头呢。”
褚元策抬头看了一眼院墙,见许锦曳跨坐在那里,身上穿了一身清减的侍女服制,并未绾髻,扎了两根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垂在两侧,竟有几分嫣然的少女味道。她上下不得,急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一双乌溜的杏眼乱转着,寻找自己的包袱。
他慢慢踱上去,唇角溢出一抹冷笑:“在找什么?”
“我银子不见了!”许锦曳焦急地擦了一把顺着脸颊滑下的汗滴,“你可看见了?”
“你还是先下来吧。”褚元策一跃而起,身姿轻盈地跃上墙头,一把揽住了许锦曳的腰。
“欸,好啊!”许锦曳仍趴在墙头搜寻银子,只觉身后人声音悦耳动听,“你小心点,别摔着我!”
少女发丝之间传来芙蓉花油的馨香,褚元策一晃神,脚尖轻点,已经轻轻把她带下了院墙。
“你……你弄反了,我要去那边。你……褚元策!”
许锦曳紧闭着双眼突然觉得方向不大对,睁开眼一看竟然被带了回来,挣扎了两下腰间的手力道却又加重了几分。
她正恼怒,一抬头就看见褚元策低着头,脸色黑沉地看着她。
“玩够了?”他声音冰冷,狠狠瞪着许锦曳,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听着耳边褚元策咬牙切齿的声音,许锦曳觉得大事不妙,双脚一落地抬腿就要往外跑。褚元策一伸手臂轻而易举地抓住了许锦曳的衣领,一挥手身后突然出现几个侍卫,围立在许锦曳身边。
“褚元策你无耻!我的一千两银子还在外头,你快给我捡回来!”
褚元策的眉眼抖了三抖,眼里的火气猛然窜起:“什么银子,你要多少银子我有多少!把王妃带回关雎院,严加看管。”
“褚元策,你何苦抓我?我说得清清楚楚,你不想委屈许垂罗,我就让出这景王妃的位置让她坐好了?我只想找个清静地方好好过几天日子,你为什么不放过我?我告诉你,我就是吃不来三妻四妾那一套,我也不想和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褚元策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浑身的肌肉都紧紧的绷着。他听见这话,冷笑一声:“听闻今天太子往百越楼微服,你是去找他的?你想同太子过一辈子,却不想想如今他与太子妃鹣鲽情深,早传为满京的佳话。”
“何况。”他眼睛睨着许垂罗,满是凶狠的阴鸷之色,“你不想三妻四妾,可你在这里是明媒正娶的景王妃,在那里,恐怕连妾也不如。我倒要看看,太子他敢不敢要你!”
“啪……”
许锦曳被他说得气急,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她红了眼圈,嘶哑着声音指着他:“你为什么要把人想得如此龌龊?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在外头一堆情债,尽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太子是何许人也我早忘了!我不过是想成全你,过我的逍遥日子。什么太子王爷,我统统都没兴趣!”
“放肆!”
一声低喝,许锦曳的身子被吓得一抖,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却全是不满。她看见褚元策脸上触目惊心的红痕,目光闪烁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带了几分委屈:
“凭什么说我放肆,我和太子清清白白,凭什么受人污蔑?倒是你,大婚当日就和许垂罗一起给我难堪,在国公府里更是纠缠不清。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咱们何苦绑在一起?我最讨厌不自由的日子,我不想一辈子困在这里看人脸色!”
她越说越憋闷,想到自己前世里那样快活的人,如今竟要受这些委屈,又远离家人,再也看不到自己的至亲,不由心头大恸,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褚元策还从未见她哭过,见她如今毫无形象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当即喝道:“你们都退下!”
屏退众人,他蹲下s来,见她小脸通红,一双眼睛蓄满了泪珠,不由皱眉:“跟我在一起就叫你如此委屈?”
“难道你不委屈吗?你当日委屈得恨不得一脚踢死我!”
“我当日的确委屈。”褚元策喃喃,他看着许锦曳,面上又迸发出怒气,“可是许锦曳,你想独自逍遥,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