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的大门两边立着两根镶金的柱子,两尊石狮威风霸气,黑底金字的牌匾上刻着四个遒劲的大字:奉国公府。
马车缓缓停下,偌大的府邸外竟无一人迎接,只有一个看门的老管家,慢悠悠地上前道:“夫人吩咐了,二小姐回来,只管从侧门进去就是!”
听见这动静,褚元策面上全是戏谑,故意不做声。
“褚元策,你要是敢让我丢人,我保证你下半辈子都被世人耻笑!”许锦曳一抬眼便撞上他带着笑的眸子,随即咬牙切齿的低声威胁。
“二小姐,老奴知道这事会被人笑话,但是老奴也不过就是个传话的,二小姐莫要为难老奴啊。”
车外的老管家见马车里迟迟没有动静,以为许锦曳不甘心从侧门进府,开口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褚元策的脸却顿时就沉下来了。
堂堂王爷,带着王妃回门竟然要走人家的侧门,这事成何体统!
“你去问问严姨娘,是不是本王来了也要随着王妃一同走侧门啊!”
“景王殿下?!老奴参见景王殿下,殿下息怒……”
车外的老管家听见褚元策的声音大惊失色,额头上顿时冒出涔涔的冷汗,噗通一声跪在了车旁。
谁能想到景王竟然会陪着这个让他沦为笑柄的女人回门啊!
“还不快去!”
车里又一次传来褚元策暴怒的声音,老管家吓得一个哆嗦,不敢有丝毫怠慢,连滚带爬地往侧门跑去。
宴客堂里,衣着华丽的母女二人分坐上首,慢悠悠地喝茶,身后是一众丫鬟奴仆,阵仗极大。
“今儿那傻子回门,娘可要好好羞辱她一番为你出气。”严姨娘搁下茶碗,探身朝许垂罗一笑。
话音未落,便见老管家风风火火踉跄着朝这边跑过来,不由变了脸色厉声呵斥道:“不是让你去正门守着,跑过来做什么!”
“夫人,不好了,景王殿下陪着大小姐一道儿过来的,此时已经怒了。”
“什么!”
这话一出,严姨娘和许垂罗的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
虽说景王殿下不受宠,却好歹是天家的王爷,轻易怎么怠慢得?只是他们千算万算,也料不到如此重脸面的景王竟会陪那个傻子一起回门!
“母亲莫要惊慌,想来元策哥哥是来看我的。您赶紧带着人准备,开正门迎接。”惊讶不过片刻,许垂罗想到这个可能,脸上露出一抹娇羞之色。
正门洞开,严氏带着一众姨娘仆鼻出门迎接,乌泱泱地福身半跪,给景王行礼。许锦曳一下马车,看见这阵仗,轻轻“哟”了一声。
怪道人人争着做王妃呢,原来这样威风?
“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严氏低垂着头行过礼,眼睛轻抬,扫到立在褚元策身旁的许锦曳,便是一愣。
但见晨光一下,许锦曳一身华服锦衣,衬出袅娜身形,簪金环翠,肌肤盛雪,竟有牡丹之色。她揉了一下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那个疯傻的丑女!
她当即想找明环询问,可惜扫了又扫,只看见一个明翠在随行的仆婢里。
见严氏如吃了苍蝇一般的神情,许锦曳倨傲地扬起一个笑意:“怎么,姨娘认不出我了,连礼数都忘了?”
严氏闻言只得咬牙低头,开口道:“给景王妃请安!”
许锦曳明媚一笑,更是丽色惊人,晃了一众人的眼睛。她挽上褚元策的手臂,亲昵地戳了一下他的脸颊,“知道王爷是生气府上人的怠慢,只是我们奉国公府没有主母,严姨娘不过一个妾室,哪里懂得迎接宾客的道理?”
“王爷,就别责怪姨娘了,这清晨地上都是寒露,姨娘都跪了半天了。”
许锦曳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褚元策胳膊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只是方才那温暖滑腻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脸颊上,让他有些怔愣。他看见许锦曳眼里流溢的光彩,扫去方才不悦的神色:
“既然王妃求情,都起身吧!”说罢,褚元策便往门内走去。
“咳!”
听见身旁的清咳,褚元策立即顿住脚步,大手缓缓伸出。
一旁的许垂罗本以为是要扶她起来,随即一脸娇羞地看向面前的褚元策,满目柔情。正要起身,却见面前又多了一只纤细修长的手,鲜红的蔻丹映得皮肤白皙细嫩。许垂罗猛地抬头,才发现方才看见原来这手不是别人,正是许锦曳的。
褚元策握住许锦曳,带着她一起前行。许垂罗眼中闪过一丝妒火,不快地和严氏交换了一个眼神。
“景王殿下孺子可教啊。”
许锦曳巧笑倩兮地附在褚元策耳边轻轻开口,褚元策冷哼一声:“这就够了?”
他面上突然绽开一抹温柔的笑意,一把搂住许锦曳的腰身,将她环在自己身边。
“褚元策,这就有点过了吧?大庭广众的。”
许锦曳挂着笑,自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这就过了?方才你在马车上不是同我说,要使劲秀恩爱?”褚元策眼中柔情似水,轻轻拂了拂许锦曳耳边的碎发。
“呵呵呵呵,可以可以。”许锦曳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容他搂着。
这一幕落在外人眼里,只以为这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有多蜜里调油,羡慕嫉妒者有,大跌眼镜者有,议论纷纷者有,欣慰满足者亦有。
身后的许垂罗看着面前相携离去的两人难忍心中的妒恨,一方帕子在手里不断地揪扯,恨不能将它扯碎了。
“走吧,莫要失了分寸。”
严姨娘的话在许垂罗的耳边炸开,犹如冬日里的一盆凉水,刺得她骨缝儿里都跟着疼。
“我看这丫头病大概是好了,小心应付,看看她葫芦里卖些什么药。”想到刚才许锦曳当众以姨娘的身份折辱她,严氏便恨得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