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后来被亲信捅了那一刀，也许伤心了，也许绝望了……那段时间徘徊在生死间，最直观的感受，也就嘴里这丝循环往复的苦药味了。

但同样是药味，与现在喝的，依旧有差别。

因为那时候，没人往她嘴里放蜜饯，更不消说谁会提前为她准备好蜜饯了。

所有人都认为，大陈强悍的长公主，是绝对不会怕苦的。

李芙拿起一颗蜜饯，不禁暗暗羡慕起以前的李芙。原来只有柔弱，才能得到关切。

半个时辰后，慧莹服侍她用了午膳，本打算小憩会儿，彻底过起属于王妃的“养老生活”。

谁知还没躺下，又有人来禀：“启禀王妃，程首辅求见。”

“程婴？”李芙意外。

慧莹对一切李芙以外的南楚人都怀有脱缰野马般的敌意，立刻道：“这厮还敢来，想给程无霜撑腰吗？”

来禀的人默默鄙视了她一眼。

哼哼，程无霜不是她的旧主吗？这么快背弃且还抱上了王妃的大腿，能再要点脸吗？

程婴是来替程无霜找回场子的？

李芙并不觉得。

一个能被史书记载为权臣的人，人生的格局怎会桎梏在鸡毛蒜皮的小事里。

觉是不能睡了。

李芙命人叫程婴在外院议事房等，她换了衣服过去的时候，程婴正给自己倒茶。

侧脸对着她，挺拔的鼻梁叫人眼前一亮，再走近些，连那卷翘的长睫毛都格外引人注目。

啧，原来大名鼎鼎的程婴也是个美男子。

程婴听到脚步声，往她看了过来，见她装束面容，自然猜得出身份。

便急着起身行了个十分要命的大礼：“在下程婴，特来为舍妹之过向王妃赔礼。”

他抬头瞬间，整张脸跃然李芙眼前。李芙不禁呼吸一紧，心里冒出个十分古怪的想法。

程婴长得真高啊，得有八尺吧？且侧脸时透出来的淡淡书卷气，在正脸舒朗大气的眉眼上竟看不大出来，瞧着不似文臣，更像武将。

这样的身高这样的长相，恐怕在南楚属于别具一格吧？

难怪南楚美男子的榜单上不见程婴的名字。

“程首辅习武？”她下意识地问出口。

程婴愣了下，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挺尴尬：“只拿来寻常强身健体，算不得习武。”

“首辅大人自谦了。”李芙笑了笑。一个浸淫武行多年的人，就算现在没本事自己动拳脚，可是那份眼力不会丢。

以程婴的体格，说是武将毫不为过，只寻常强身健体，骗鬼？

一代权臣，果然撒谎不眨眼。

李芙从他身前越过，直至坐了上位，才轻飘飘说了句：“首辅大人不必多礼，请坐吧。”

传言李芙不过是前任太医局奉御的孙女，家世摆在京城这样百花齐放的地方，实在称不上有多好。

要不是其母与薛太后有旧，外加祖坟冒青烟，怎么可能嫁给千机王成为王妃。

这样一个人，竟然没被一位一品大员的顿首给吓倒，还颇有几分游刃有余地跟他打起了官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