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后夜,乌云遮天蔽日。
李府安静如常,陆雨钦和阿福的离开,就好像是两颗微末的尘埃,风轻轻一吹就散了。宽阔的李府并没有因为二人的离开有什么波澜,更不会有人记挂。
李正轩裹着锦绣长袍,两个侍卫贴身跟随,从后门跨出出了李府。
今晚的李正轩大醉,脚步踉跄,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这些年他基本每天晚上都是这样,李承德不是没有管过,但是收效甚微,后来朝中事情繁多,也就听之任之了。
虽然李家家教甚严,但是两父子之间是有很深的矛盾和误解的,李正轩也想跟随李承德走仕途,李承德是同意了,但是却从未提拔过李俊,甚至有时候还打压李俊,故意把高升的机会让给旁人。这让李正轩无法理解,心中自然就有闷气了。
当然了,李承德也一直没解释过,这就导致两父子的关系一直不和睦。
而李正轩勾结阉党,除了活命和荣华富贵之外,更多的是对李承德不满的因素。
京城,迎春楼门口处。
“你们两人在这里等我,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离开。”李正轩面色红润,满嘴喷着酒气跟侍卫嘱咐了一句后迈步走进了迎春楼。
刚一进迎春楼李正轩好似变了个人是的,突然精神了不少,步伐也变的稳健,眼神也不再迷离惺忪,举止仪态像极了戎马半生的李承德。
“久等了,王公公。”李正轩进屋后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随即便径直的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被称之为王公公的人是魏忠贤的贴身人,很多时候,他代表的就是魏忠贤。
“咱家也是才到,这天热啊!弄的咱家心里也跟着燥了起来。”王公公撇了一眼李正轩,随即话里有话的点了李俊一句。
李正轩低头闷了口酒,豪放的一擦嘴巴,扭头看向王公公说道:“魏厂督吩咐的事情,我李正轩当然也想照办,只是银子对我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吸引力!”
“那依照李公子的意思是……”王公公拉着长音,面漏笑意的看向李正轩,与其对视。
李正轩沉默半晌,咬牙说道:“我愿意辅佐厂督,共创大明盛世,我想要的不多,兵部尚书足矣。”
“哦?……李公子兵部尚书一职……”王公公一愣,神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李正轩会这么狠,竟然想除掉自己的父亲取而代之。
“多说无益,麻烦王公公把我的话转告给魏厂督,下月初一我还在这里等您。”
说罢,李正轩一摆手,又变成了变成了“醉鬼”,左摇右晃的离开了迎春楼,至于王公公的呼喊,他就跟没听见是的。
“李公子,厂督还有几件要事想让咱家询问呢!”
王公公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也毫无食欲,魏忠贤让他办的事,他才办好了一半,如今正愁着怎么回去跟魏忠贤交差呢。
隔壁跑来一眉清目秀的男子,衣袍没有李正轩那样华丽,但头发却是梳的一丝不苟。看了一眼王公公,轻声问道:“李正轩走了。”
“是他想走,那我怎么留得住啊!”王公公掐着兰花指长叹一口气:“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可这老虎崽子饿急了呢!”
“王公公您宽心,以小人看,李正轩不过是说说而已,兵部尚书可不是李正轩能抗的起来的。”清秀男子见王公公愁眉不减继续补充道:“再者说了,父子情深啊……这李正轩摆明是想让厂督多给他些好处,只是手段而已。”
王公公站起身来,面沉似水的走到窗口处,看向天边黑云。
“李正轩暗中联系我们已有三年了,可他想做这件事准备了多少年谁说的好?前些日子他亲妹夫撞破了我和他见面的事,他都能痛下杀手呢,这杀了一个就不在乎多杀第二个,如今箭在弦上,杀与不杀,都由不得他了。”
“您是说厂督会答应他的要求?”清秀男子情绪有些激动的反问了一句。
“李承德掌管河北境内的数万精兵,名义是方便支援辽东防线,可实则是在监视厂督,庇护东林党,所以李承德必须除掉。”王公公勉强的笑了笑,脸上的皱纹突显,抚了抚自己并不存在的胡须:“都泥足深陷了,厂督别无选择,肯定会答应李正轩的。”
布满乌云的黑夜突然电闪雷鸣,倾盆大雨顺势落下。
东林党和阉党之间的博弈伴随着这场大雨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胜负反正手,都是泥足深陷。
所有人都在挣扎,为了活下去,李正轩是如此,李承德是如此,魏忠贤是如此,陆雨钦亦是如此。
此时陆雨钦烦躁无比的揉着脸,看着眼前七八十种草药彻底蒙了。
他想过制药的过程会有些艰难,可没想到会这么难,缺乏设备,没有人手,此刻大脑一片空白,研究了十几天了,根本就是毫无头。
“姑爷,弄这么多瓶瓶罐罐的是干嘛的啊?还要花那么多银子雇人采药,如果需要药材的话去医馆就好了啊!”阿福啃这肉包子,不解的看向陆雨钦。
陆雨钦撇了阿福一眼,道:“这些都是我需要实验的半成品,说了你也不懂。”
“姑爷您能很我说说什么是半成品吗?”阿福好奇心非常强,又追问了一句。
陆雨钦到是不烦,反而心里还有些暖意,他知道自己说了阿福也不明白,只不过看自己沮丧想让自己放松一下而已。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还没有完全制作完成的药品而已。”陆雨钦苦笑又补充道:“阿福你每日带人上山采药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那怎么才能试出来这些药管用不管用。”
阿福好像忽然来了兴致,问道。
“这需要找伤者来试的,而且闹不好会出人命的,不是花银子就能办到的事,我也要在想想思路了,你回房歇息吧,明日继续上山采药!”陆雨钦应付了一句,便站起身来准备出去逛逛,让脑子休息一会。
“哎呦…………疼啊!!!”
突然阿福嚎叫了一声,陆雨钦一惊,猛然转身。
只见阿福手持一把布满血迹的匕首,另一只手臂则血流不止,他刚才就是自己捅了自己一刀。
“你疯了吗?”陆雨钦生气的低吼一声。
“我想试试姑爷的药。”
阿福皱着眉头,哆哆嗦嗦的看向陆雨钦,憨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