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堂里出来,我从苏引秋变成了靳太太,中间只隔着一张满是外文的公证书。
靳寒川带我去吃晚餐,选了一家光看装潢就知道很贵很高端的餐厅。
我意兴阑珊,没什么胃口。心里只盘算着什么时候赶紧回国,大开杀戒。
我的前夫,我的父亲,我的女儿,我的翡翠。
一笔笔的账,我都要跟那一家人好好算清楚。
“报仇也要先吃饱饭。”
靳寒川看了我一眼,把菜单推给我。
他看得出我的心思,这一点很让人烦躁。因为他的泰然处之会让我显得特别浮躁,特别不成熟。
以这样的心性去跟苏智恒那一家人斗,我以肉眼可见的大概率,会一败涂地。
“我看不懂,你帮我点吧。什么都行。”
我拄着腮帮子,把菜单推回去。
“无盐金枪鱼松,泉水浸泡,低脂牛奶。两份。”
靳寒川说英文真好听。又绅士又温柔,像音符跳跃在舌尖。
然而我摔桌:“别以为我真听不懂英文!这是给猫的!”
“你自己说的什么都行。”
靳寒川合上菜单。
我气急败坏地冲侍应说,给我来份豪华牛排,要最贵的。
“我们是夫妻,你花我的钱,也就是在花你自己的钱。”
“哦,那要个今日特价的吧。”
我秒怂。
“这是我开的餐馆。”
靳寒川撸了撸风铃,侧眼看着我,“在这里,你可以享受你想要的一切,不用在意花费。”
我哑了哑声音,随后低低切了一句:“那有什么了不起?你的私人飞机上,我还不是一样连可乐都喝不到?”
“那时候你还不是我妻子。而且,喝可乐会胖。”
靳寒川扬了下眼睛,盯住我手腕上的翡翠玉镯。
“再长肉,镯子就戴不进去了。”
我蓄力半晌,默默咽一口老血。
索性不再理他,一边等菜,一边抚弄着自己的手镯。
“这镯子,你一直随身带着?”
靳寒川问。
“嗯,我爷爷临终送我的传家宝。”
想起那些已逝的亲人,我的眼底再次湿润几分。
我爷爷过世好几年了,那会儿我还在宣城a大念珠宝设计专业。
爷爷是个珠宝匠人,出道即才华横溢,手艺巧夺天工。他一手创办了苏氏银楼,到我爸接手的时候,才开始往其他多元化的时尚奢侈品行业跨越。
但苏家的珠宝品牌,一直是我们的金字招牌,也是我们祖祖辈辈不会丢弃的初心。
我从小耳濡目染,对珠宝品质,打磨工艺,设计镶嵌,都有着超高的天赋和悟性。
如今我被苏智恒从公司除名,并让杜雅琴接替我。
呵,就她那两把刷子,连我的一半水平都没的。也敢把我的‘天鹅半岛’据为己有?
“你们做珠宝设计的,在一些特殊的工艺设计上,有没有专属版权?”
靳寒川问。
“当然有了!”
提起这个,我满心自豪:“我爷爷留下的硬玉水磨嵌钻技术,举世无双。他造出来的作品,样样价值连城,是收藏界炙手可热的珍品。可惜,现在失传了……”
说到这里,我心下一塞,哽住了喉咙。
“吃饭吧。”
靳寒川将一份牛排推了过来。
我抬头一瞧,竟不知他何时已经帮我切好了均匀大小的等块。
香鲜红嫩,淋上酱汁,食指大动。
“嗯。”
我点点头,“反正以后我一定要想办法重获这门手艺,一定不会辜负我爷爷的期望。让苏智恒那群混蛋看看,谁才是骨子里流着苏家血液的真正继承人。”
“我也很期待。”
靳寒川说。
“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你丈夫,你成功赚的钱,也有我一半。”
我不小心咬了下舌头:“奸商。”
饭后,靳寒川说要带我去个地方。
“啊?还要去哪?很晚了,回去睡吧。”
我虽然不困,但有点累。
“才八点,你这么迫不及待?”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差点没昏死过去:“什么啦!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应该早点休息,各自睡觉,明天还要回国呢。”
“你急着回国为了什么?”
“当然是找苏智恒他们算账。”
“那为什么不趁现在去找?”
靳寒川丢给我一页宣传单。
我惊讶地看着那上面熟悉的logo——
爱美斯全球珠宝设计沙龙?
对了!
一年一度的爱美斯沙龙,全球最顶级的珠宝奢饰品业内交流会!
今年,正好是在k国普尔爱丁镇举行的!
我就说之前靳寒川跟我提这个地名的时候,我怎么有点耳熟呢?
我看着那张宣传单上的一大串与会品牌商名字,很快就找到了苏氏集团的名字。
所以,苏智恒和杜雅琴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