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川带我进会场之前,先让我换了一身礼服,又简单做了下头发。
但当我要求至少化个淡妆的时候,他拒绝了,并递给我一只漂亮的半脸面具。
“你什么意思?”
我不解。
“你确定要跟他们正面冲突?”
靳寒川的反问,让我顿生不悦。
“为什么不行?他们敢做,我就敢撕。我苏引秋行得正坐得直,我怕什么?”
该怕的,应是那群手里攥着我几条人命的畜生们!我咬牙想。
靳寒川说:“既然这样,你嫁给我做什么?这么处心积虑的。直接拿把刀,把他们挨个捅死不就报仇了?”
我:“……”
我被噎得想撞墙,只能乖乖拿起面具带上。
小巧的装饰,灵动的羽毛。罩在我这张不施粉黛的半张巴掌小脸上,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我对这镜子照了照,余光瞥到靳寒川似乎也在镜中看着我。
我扭头,他却移开了目光。
“进去吧。”
靳寒川轻咳两声,将插在西装口袋里的左臂微微弯了个弧度。
我犹豫着上前挽住。这样比肩站立在一起,我才发现他原来这么高!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随口跟我说起,自己的祖母是欧洲人,所以他的确是有四分之一西方血统的。难怪五官这么精致,身材这么伟岸。
爱美斯珠宝设计沙龙会,是圈内一项很权威的社交活动。
每年的投资方都不同,举办的地点也不同。
每到这时候,全球各地的高端珠宝时尚奢侈品牌齐聚起来。
限量发行,招商引资,品牌营销合作,各有各的动机。
苏智恒和杜雅琴刚刚接手苏氏集团,又想着在第四季度主打新品。为了引资扩大品牌新项目,他们肯定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走进主会场,我紧跟靳寒川身边,一路被各色人等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
这里又不是化妆舞会,就我一个人戴着面具,着实格格不入。
我有点不习惯,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因为大多数人好奇的点并不在于我是谁,而是在于‘靳先生身边带着的这个戴面具的女人是谁’。
我听着靳寒川用各种语言跟来来往往的人士寒暄招呼,每个人对他的态度都恭敬非常。
等轮到苏智恒和杜雅琴过来的时候,就更是一副卑微讨好的模样了!
“您就是靳先生吧!幸会幸会!”
苏智恒双手捧着一张名片递上来,躬身近乎九十度。
“靳先生,我是苏氏集团的苏智恒,这位是我太太。”
他扶着小腹微微隆起的杜雅琴,两人脸上都挂着快要酸倒牙齿的假笑。
此时此刻,我单手挽着靳寒川的胳膊,另一只手轻持一盏红酒。
面具盖着我的脸,却盖不住仇人相见时,我咬牙切齿的恨意。
我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把高脚杯硬生生捏碎了。
那么下一秒,我会不会失控地扑上去,直接用碎玻璃捅进苏智恒的喉咙里呢?
靳寒川的手在我手上轻轻捏了一下,提醒我别表现得这么明显。
然后挥了下手,他开口道:“苏先生,苏太太,久仰。”
一路跟在我们两人身后的助理立刻上前,替他收下了名片。
而这一声‘久仰’,分明只是客套话,却已经让苏智恒受宠若惊了!
“不敢不敢!我们这些无名小生意,混口饭而已。哪能得靳先生耳闻呢!”
“苏先生客气了。”
靳寒川勾了下唇,冷笑,“虽然这些年苏氏银楼的成绩大多归功各位才华横溢的设计师,跟苏先生确实没太大关系。但靳某人还是听说过您的一些事迹。毕竟,没吃过猪肉,还没听过猪叫么?”
前一秒,我在面对着不共戴天的仇人的时候,还想着你死我活呢。这一秒,我真的是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
能让我的情绪游走在神经病边缘的,靳寒川算是古往今来唯一一个了。
而苏智恒的脸色顿时变得如同烂猪肝一样,豆大的冷汗簌簌往下掉。
“这,这,靳先生说是哈。苏氏能有今天,多亏了我爱人她们这些辛苦的设计师。”
苏智恒倒挺会给自己找台阶的,杜雅琴就更是夫唱妇随了。她上前一步,微笑点头道:“靳先生,相信您一定听说了我们第四季度主打的原创品牌‘天鹅半岛’对么?我们今天特意带了样品过来,如果您有兴趣,回宣城后我们可以约个时间聊聊。这款设计无论在工艺还是创意上,都很契合您的品牌投资方向和增值理念。”
说着,杜雅琴微微往旁边让了一下。
一个助理模样的人走过来,恭恭敬敬地端起一个水晶盒子。
一套精美绝伦的铂金镶玉首饰,在主会场璀璨的灯光下,熠熠万丈。
我心下微微萌动。
果然是我的天鹅半岛!
杜雅琴偷了我的设计稿,连形带神倒是还原得有模有样!
只可惜,还是差些火候的。
见靳寒川的目光始终落在这套珠宝上,杜雅琴顿时来了精神。
“靳先生请看,这款设计我是采用了双螺旋嵌钻工艺——”
“就你这也算是双螺旋嵌钻工艺?”
我冷笑一声,脱口而出。
一时间,杜雅琴和苏智恒的目光全都落到了我身上。
我暗叫一声糟了。
虽然我戴着面具,但毕竟跟他们生活了那么多年,我的声音他们总不会陌生吧?
“这位女士?”
苏智恒小心翼翼地开口,眼神充满狐疑。
“我太太。”
靳寒川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