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周克来到谢君北的私人会所。
房间里已经聚了不少人。
谢君北坐在主位,端正工整地洗着茶叶,随着他的动作,一袭熏香袅袅娜娜地自鼎炉升起,飘过竹帘搭成的屏风,映出里头两个交缠的身影。
谢君所位于西区最寸土寸金的地段,在一圈四合院的包围下,独自高楼耸立,贴金砌银。
来到这儿的人非富即贵,除了外在那些可有可无的修饰,最重要的还是要有本事。
虽然周克现在是梁家的管家,但以他的出生,正常来说并不能攀上谢君北这类人物。
两人的交集产生于周克十五岁那年,在一次执行任务途中,偶然搭救了被拐卖的谢君北。
那时的周克不像现在这样冷心冷情,还拥有少年人的仗义和孤勇。
虽然对方有十几个人,且各个人高马大、块头十足,也一点都不畏惧,以自己作饵,成功救出被折磨得只剩半条命的谢君北。
从那一刻起,谢君北的心里就存下了周克这个人。
燃着木香的兰字阁里,一群身姿挺拔,相貌出众的男人或躺或坐,明明都在做着最露骨的事,却偏要假附风雅。
既不喝酒也不设桌,硬是人手一杯公道茶,倚在榻上慢慢品味。
坐在东首位的贺戚见到周克,眼梢轻挑,“最近很忙吗?每次叫你,不是不来就是迟到,这是又在瞒着兄弟伙儿干什么大事?”
贺戚从身边的旗袍小姐手里接过杯子,一手摇晃杯身,一手若无其事地从旗袍叉口探进。
上唇贴近杯壁的同时,细长的手指沿着那白得晃眼的大腿一路往上,像条游蛇,在轻如蝉翼的旗袍底下留下一串痕迹。
周克看了眼他放浪形骸的模样,淡淡收回目光,脸上波澜不惊。
他走到谢君北身边坐下,冷然开口,“哪有你干的事大。”
贺戚:“……”
西首的季宴山原本仰躺在软榻上,翘着右腿,纨绔似的弯着眼,任头顶上的人给他喂茶。
此时听到周克的话,猛地从垫子上坐起来,“你怎么知道他最近在干大事?他自己跟你说的?你们都去过那个庄园了?里头的葡萄真的比人的脑袋还大?混蛋,该不会你们都早知道了,就只有我现在才知道吧!?”
季宴山从屁股下掏出垫子,笔直地往贺戚身上扔。
方向感不太行,没有扔到贺戚,反而打到他旁边旗袍小姐的手。
旗袍小姐腕上一疼,手指没了力气,原本端在手里的杯子径直掉到贺戚身上,立刻害怕地张嘴惊呼,撑着胳膊从榻上退开。
贺戚倒不怎么在乎,笑着掸了掸领口,拍了下旗袍小姐的脸,让她去外面等。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没有人接茬。
只有竹帘后断断续续的声音还在继续。
“周克!”万籁俱寂间,只听季宴山又大叫了声。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
季宴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指着身边旗袍小姐的脸,兴冲冲地问,“你有没有觉得她长得和梁嫣很像?你喜不喜欢?”
周克转着手里的杯子,停顿好一会儿。
才冷傲地撩起眼皮,望一眼季宴山手指着的方向,低声冷嗤,“别埋汰人。”
“?”季宴山怀疑自己听错了,认真地皱起眉。
“这种全身上下没一点看头的,谁会喜欢?”
“!!”这回季宴山是真被震惊到。
心有不甘地提了提旗袍小姐胸前的二两肉,既是为自己的眼光证明,也是真的为周克担忧,“你没事吧?你刚刚说这样的,没看头?真的假的?你该不会是……不行吧?”
“他那哪是不行,他是只对某个人行。”
贺戚嗤笑,收拾好自己的衣服,随手拿起谢君北洗好的茶,一饮而尽,“我听说前几天梁家那个真千金,为了找你,都找到你奶奶家去了?”
看着周克,打量他的神色。
“要我说你何必找她!?对于这个走丢的亲女儿,梁知觉都不怎么上心,要你一直记挂在心上?再说这么多年过去,滨城局势早已定下,一个梁若若又能搅起多少风浪?别到最后,只伤了你那个嫣小姐的心。”
“不会。”周克放下杯子,眸色深深。
这话说的,贺戚不太明白,“不会什么?”
“刚刚说的所有,都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