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温软似水,缠绵悱恻,春色撩然,相信这世间没几人能抵挡得住这份温柔。
尤其是她那一声表哥,能直接就酥软到心坎里去。
长孙玄煜的眸光便是随之起伏荡漾,温婉流动。
要不是她的眼底始终隐着一抹厌弃之色,他真能堪堪当真了去。
以前他竟不知,这小女子这一张小嘴,有时竟比她这个人还要撩人。
眼见她眼底的忧虑越来越浓,他心底的那点喜悦也一点一点消散,遂将纱帕收起,看了眼林婉初便迈步离开。
“表哥,”眼看他就要跃窗而去,林婉初想起什么,追上喊他:“合作之事……”
“再议。”男人再也不磨蹭,一跃而去,瞬息消失在夜色里。
一起消失的,还有硕鼠吱吱。
林婉初在窗边站立半晌,眉头拧了又展,展了又拧。
这个长孙玄煜,她是愈发搞不懂。
她上赶着求他合作,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偷梁换柱拿旧布予他,他也不曾松口合作一事。
反倒今晚她只字不提,一块纱帕他却要合作了?
林婉初想着他最后再议两字,眉宇逐渐染霜,这个昶王,多半只是哄她而已。
在她的一声长叹中,门支呀一声,在这时被推开,踏雪睡眼惺忪端着松油灯盏进来,抬头四下张望 :“姑娘,可曾有人来过,踏雪不知是做梦还是真的。”
看踏雪这憨态可掬模样,林婉初笑了出声:“睡吧,你在做梦呢。”
踏雪疑惑地又四下看了看,最后确定是在做梦,这才继续回去睡觉。
林婉初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又笑了几下,脑海很快却浮现长孙玄煜的模样,神情亦渐然冷淡。
她本无意隐瞒踏雪,但既然踏雪不知,那就如此便可,反正那个长孙玄煜多半也不会再来了。
这次他来多半是为吱吱。
听他对吱吱的责备,多半是吱吱自己主意将耳钉给她送了回来。
长孙玄煜却讹上了。
嗯,鼠是好鼠,人却不是好人。
林婉初不禁又咬了咬唇,继而深深叹了口气,此番路途遥遥,她还需步步斟酌……
林培安这几日都躺在床上养病,大家围着他转,林婉初倒落得清闲。
这日日头柔和,林婉初便招呼踏雪跟自己一起去花园摘采。
看着林婉初手里攥着的一把软枝,踏雪忍不住笑她:“小姐,别人都是采花,就你专门挑刺。”
林婉初嗔了她一下:“胡说,这些也是花,别人看不出来而已。”
踏雪自是不与姑娘争论,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婉初看着手里的软刺,唇角似勾未勾。
她就是专来挑软刺的,趁着林培安躺着,她要多弄点。
前世这个时候,林培安已经骑马摔断腿,自此到林婉初出嫁,他都没好,下不了床,自然也就无法来骚扰。
但这世,因着一系列变化,他的腿一时只怕断不了,林婉初还是得防着点。
就是摘采的时候要特别小心,稍不留神就容易扎伤自己。
正想着,踏雪便哎呀一声,被扎了一下,林婉初连忙帮她将刺剔出,伤口却是划得有些长,林婉初便让她去冲洗,并叮嘱她伤口一定要清洗干净。
踏雪推辞不过,于是应道:“姑娘,你在此处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眼看着日头渐猛,林婉初手脚加快,再摘一些,便打算到阴凉处等踏雪回来一同回清茗轩去
然而,踏雪刚离开,林婉初耳边便响起一道男音。
“你倒好,把花的刺摘来自己用,那岂不是害它没了保护。”
是他,林婉初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一惊,赶紧四下看了看,到处没一个影子,眉头紧锁,他怎么又在,不会是来找自己的吧。
上世见他次数屈指可数,这世咋转个弯都能遇上。
而且他这话里有话的,分明在暗指什么。
长孙玄煜却是无视林婉初递过来的怨怼眼神,唇角似勾未勾,却是一抹嗤然悬于唇角。
他佻佻然睨了她一眼,手起花拽,再看时,他的指腹间便也多了根刺。
林婉初瞳孔不禁逐渐睁圆。
只见他将花刺放进袖口,学着她那天从袖口放出置于掌心,拇指推着,随时可以出击。
但他的动作到此便戛然而止,勾唇先笑,神色不掩讽刺。
林婉初自然明白过来那天她意欲用软刺扎林培安的事被他全部看穿,一时既羞又气。
那天的事她自问万无一失,且因着吱吱先一步跳出来抓伤了林培安,她连现出来都没得,而这个昶王居然知道?
她突然有些后怕,也幸好从没想过用软刺对付他,否则还不知是什么后果。
知道他厉害,没想到竟厉害至此。
这里毕竟是花园,人多眼线多,林婉初自是不想多与他待,调整了下心绪,只当未闻,作揖就走。
然而刚迈开步子,她面前却突然被扔了一包东西,乍然一看,面上包着的布还是紫色的,像极他从她这里拿走的纱帕。
林婉初顿时慌张起来,回头却见长孙玄煜好整以暇看着她,弯起的唇角不知是笑还是讽。
林婉初自是不敢多停留,俯身拾起加快步伐,只是临走不忘瞪他一眼,就知道他拿她的贴身之物准没安好心,时不时就要拿出来唬她。
然而没走几步便迎面遇到前来的林江海。
林婉初只得停下步子朝父亲作揖:“父亲。”
林江海却是先皱起眉头:“做事总是冒失,看了没得惹人笑话,这都是要做晋王妃的人 ,还那么不稳重,以后没事少出来晃悠。”
林婉初自是安静听着,久久应一声是,便再无他雨。
气得林江海脸拉长了下来,自是嫌弃,觉得她不灵光,越看越觉得碍眼。
“今日之事,你自去祠……”
堂字未出口,一声“侯爷”先飘过来,且声音洪亮,掷地有声,虽是尊称侯爷,却无形带有压迫之感,林江海原本挺着胸脯训林婉初正起劲,如今立马似换了个人,身子半躬了下去,头只看得见地上的鞋子,急匆匆朝着声音处转过去:“昶王。”
不过瞬间,前后竟是全然两幅模样,林婉初眼底已尽是鄙夷之色,但她表面还是面色沉沉,只微垂着脑袋站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