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林小夏正在思考逃跑的计划,时不时向外头张望一眼。过了个把时辰,林小秋和柳氏干完活回家,林小秋趁机和林小夏说上了话。
这时,进婆子也跟了过来,摆明了想让林小夏认清现实。
“姐,外头有个灰衣小厮,是刚才跟着王员外过来的,他怎么还不走,到底要监视我们多久啊?”林小秋慌张极了。
“没办法,就当他不存在吧。”林小夏给她们倒水喝。
“娘你别怕,晚点儿咱们回屋里,我再跟你们细说。放心吧,我是不会嫁给那个老东西的,他们也休想得逞。”
说着,林小夏扭头,眯起眸子看向林婆子,目光冷冷的。
林婆子还在气她抢走了自己的二两银钱,这会儿对上林小夏目光,少不得狠狠剜了她一眼,不解气的又冲她们母女仨啐了口唾沫。
“林小夏,你给我老实儿点待嫁,敢闹什么幺蛾子,老婆子我手撕了你。哼!”
柳氏那眼泪瞬间就滚了下来,身子一软,就跪了下去。
“娘,小夏是您亲孙女啊,那门亲事不行的,小夏过去只会遭罪……”
“娘,您别求她,没用。”那个老妖婆,早晚给她好看。
林小夏扶起她娘,将人半拖着拽回了屋。
院子里有林婆子盯着,门口还有王员外的人守着,林小夏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想办法脱身。
“呜呜呜,娘对不住你们,这可怎么办啊,嫁进那王家,女儿你哪儿会有好日子过?”
林小秋扶着她娘肩膀,低着头吸鼻子,强忍着才没哭。
屋里愁云惨淡,林小夏仿佛不受影响,自顾自背着手来回踱步。
没一会儿,就听她“啪”地拍了个巴掌,轻呼,“有办法了!”
“姐?”
“小秋,别苦着脸了。来,你们听我说,这两天咱们要继续表现得悲伤,然后什么都不做,让奶跟外头那个监视咱们的人,都以为我们没辙了、认命了。”
大房、二房平日里嚣张懒散成习,家里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是柳氏做,他们绝对撑不住两天,肯定会喊柳氏去割猪草、拾柴火、烧水做饭。
只要在第三天,她拖住里外监视的人,让柳氏跟小秋都逃出去,一切就好办了。
林小夏把自己的计划讲完,果然,她娘露出满脸惊骇的表情。
“这、这这!”
柳氏抓住林小夏的手,“孩子,这法子不行的,咱们逃出去也会被抓回来的,你奶她不会那么轻易放弃这门亲事。”
“您真是在怕那个吗?”林小夏严肃地看着她娘。
这朝代的女人没人权,遇事软弱得不行,只会靠男人。可之前柳氏分明答应了她逃跑的事情,为什么才过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又踌躇犹豫了?
林小夏心里苦涩但是没关系,大背景这样,林小夏没什么怨言。
今天她只想看到柳氏“为母则刚”的那一面,看她有没有胆量,为了她这个女儿的幸福,搏一把。
柳氏被她盯着没一会儿,就忍不住惭愧地低下了头,不敢看林小夏的眼睛,嘴里还在咕哝。
“不行的,真的不行,咱们就算能逃出去不被抓回来,可之后呢,咱们娘儿仨,在外头要怎么活得下去啊!”
越说越慌,越怕。
林小夏咬紧牙关,握紧袖子里今天在集市上赚到的银钱,手心都被硌疼了。
突然,林小秋出声,嗓音稚嫩,还带着颤抖的尾音。
“娘,我们得逃,这个家,是容不下我们的,没有这次逼婚,一定还有下次什么祸事等着咱们。方才您不也答应了吗?难道就因为奶威胁咱们,您就放弃了?”
这次是她姐,下次被卖的,一定就是她。
林小秋吓得唇都白了,眼神却坚定,里面透着光。
够了,这就够了。林小夏弯起眉眼,笑看着她这个妹妹,给予她勇气和鼓励。
“小秋,别怕,姐能养活你跟娘,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不信你瞧这是什么。”展开手,四两银子安安静静的躺在林小夏手心。
“姐你哪儿来这么多钱?刚才奶不是只给你二两吗?这、这里怎么足足翻倍了!”林小秋惊呼。
柳氏也完全愣住。
林小夏将做买卖的事讲了一遍,又郑重承诺,“娘、小妹,你们在这个家见过这么多银钱吗?我可以半天就赚这么多,还养活不了咱们三张嘴?”
岂止,四两银子,够他们好好过一年了。柳氏眼底浮现出泪花,“小夏长大了,长大了……刚才是娘不对,娘不应该在地里听了她一些话就……以后咱们娘仨好好过日子……”
“娘,姐那么厉害,我们逃出去也不怕饿死了。”林小秋捂着嘴压下万般激动。
听了两人的话,林小夏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林婆子又跑到柳氏跟前胡言乱语了。难怪柳氏会突然改主意。不过还好,她终于想开了,没有继续消沉下去。
接下来两天,林小夏仗着自己“马上就要嫁给王员外”,用柳氏要给她出嫁做准备为借口,将柳氏跟小秋紧紧护在身边两米之内。
林婆子使唤不动二房的,只能将火气对准大房和三房。
“老三媳妇,什么时辰了也不知道做饭,你是想饿死这一家子吗?一个个的,死不省心。还站那看着我作甚?滚去做饭。”
王氏眼瞧见林婆子要脱鞋打人,于是屁都不敢放,缩着脖子骂骂咧咧的进了灶房。
“哎呀!这猪食槽咋是空的,怪不得猪仔一早吭吭叫,你们这群光吃不干的懒鬼,要死啊,林小云,爬出来给我割猪草去。”林婆子心疼得要发飙,饿死谁也不能饿着她的猪,养大是要生猪仔卖钱的。
王氏跟着大喊,“娘,柴火不够烧了。”
“去捡!跟我喊有屁用?”
“奶,要不我去捡柴火吧,我知道哪儿柴多。”林小夏笑眯眯的喊。
林婆子立马飞过来一个白眼,“死丫头你少起幺蛾子,别以为老婆子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跑是吧?没门儿!都给我看紧她,她跑了我把你们发嫁给王员外。”
这下,大房人没法儿看热闹了,拾柴火的、洗衣裳的、喂猪的、收拾屋子的,吵得不可开交。
林小夏看够热闹,潇洒转身回屋。
哼,以前那些活儿可都是她们母女仨人做。
“娘,让他们狗咬狗去,以后您再也不用累死累活伺候他们一家子了。”
貌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偏偏就戳中了柳氏心窝子,姐妹俩眼睁睁看着那泪珠子滚了柳氏满脸。
“一家人,他们才是一家人,咱们娘儿仨……呜呜,娘没本事,娘对不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