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文迪被推到急诊室,随着急诊室的大门关闭,我的心也随之一震,文迪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昏倒。
两个小时过去了,急诊室的红灯依旧亮着。
杜杰从外面买回来一堆吃的喝的,我们一点都没动,实在是没有心情。
“吃点吧,哥几个。”
我们几个摇头拒绝。
“哎。”
杜杰叹了口气,坐在一边,揪着自己头发。
三个小时过后...
医生摘下口罩,看着我们。
“谁是病人家属?”
“我,我是!”
我们几个一下子跳了起来,医生问我们:“你们跟病人什么关系?”
“那他妈是我弟弟,快说,我弟弟怎么了?”
风哥站在医生身前,非常着急。
医生看着风哥,皱了皱眉:“三个月。”
“什么三个月?”
“活不过三个月了!病人应该早在一年前就知道。”
“什么?”
这个消息,无疑是对我们的一种莫大的打击,非常震撼人心的消息,风哥站在前面,身体一怔,往后倒退了几步,一脸的不可置信。
杜杰从一侧,猛的冲上去,一把拽住医生的衣领子,表情非常狰狞。
“你他妈才活不过三个月了,我告诉你,我兄弟有一点事,我他妈杀你全家!我草泥马!”
“杜杰!你他妈安静点!”
东哥冲上去,冲着杜杰“咣咣”就是两拳,杜杰反手,一巴掌闪在东哥脸上“草泥马,给我滚蛋!”
东哥抱住杜杰,往起一周,杜杰“咣”的一声,摔在墙上,东哥飞快的冲过去,一脚揣在杜杰肚子上,杜杰一下就被踹的岔了气,我过去,拉住暴怒的东哥,哭着喊。
“东哥!杰子!别打了,在打,我就没兄弟了!”
哭着哭着,我“咚”的一声直接跪在地上,非常非常难受,更多的还是伤心。
医生看着我们,叹了口气,没说话,走了。
风哥一把拽起我,就这么看着我,眼神非常冷峻,有点不适应,看了好一会,风哥带头,进了病房。
病房里面,到处充满了药水的味道,一张洁白的病床上,往日冷酷的文迪,现在非常虚弱的躺在床上,看着我们,泪水一点点浸透了枕巾,虚弱的文迪,伸出手,冲着我们张了张嘴,让我们过去。
我们几个过去,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满了泪水,一个个的咬着牙,努力勉强自己微笑着,看着文迪。
风哥红着眼圈,笑着跟文迪说。
“文迪,没事的,很快,咱们一起游戏人生。”
文迪苍白的嘴唇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声音非常非常虚弱。
“风 风哥,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病情我自己清楚,早在一年前我就知道了,我不怕死,我什么都不怕,曾经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现在,哥几个是我最放不下的,为什么一次次的打架,我都冲在最前面,我怕,我害怕兄弟们受伤,我一个快要死掉的人,对这个肮脏的世界,一点也不留恋,我留恋我们哥几个在一起的日子,平时,我很少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在我知道自己没多少日子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没想到,临死了临死了,还让我遇到你们这么一帮兄弟,我很开心。”
“咳咳..咳...”
文迪说的话太多了,咳嗽了几声,风哥端水,文迪喝了一小口,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
“兄弟们,文迪要走了,最后三个月,我陪我母亲过,他老人家这一辈子都没有享过福,在我最后的日子,我想陪陪母亲,等着我明天出院了,咱们好好喝一顿,等我走了,兄弟们不要伤心,不要难过,记得,我有两个弟弟,不是亲弟弟但胜似亲弟弟,一个在二中上学,叫阿根,另外一个叫任炜,在红灯区看场子的,你们记得,帮我照顾我弟弟,还有我母亲,别的,哥们就没什么遗愿了。”
“别哭,都别哭,大老爷们的,别让我看不起你们,别哭了都,跌份。”
文迪说着,伸出手要给我们擦眼泪。
风哥一把拽住文迪的手,有点泣不成声:“别他妈说了, 跟他妈遗嘱似的。”
文迪笑了笑,眼圈又红了,有点哽咽。
“我戎文迪,不会虚情假意的在你们面前假善言辞,称兄道弟,只因我知道
这世界上没有胜于血缘的那种朋友。
而你们只需明白,你们陪我度过了我仅有一次的青春,
或许这辈子,你们没办法经历我生命中的中年、老年……
那都已不再重要,至少我知道,我的人生里,还有一群生死兄弟。 ”
“我还记得,我刚刚打架的时候,任炜告诉我说:“哥,从今以后,我不上学了,我混社会,我赚钱,你也混吧,咱们一起,我老板告诉我,混没有那么简单,反而非常残忍。”
老板说:混社会,嘴要甜,心要狠。该留留,该滚滚,从今以后, 要么忍,要么狠,要么滚。有朝一日权在手, 杀尽天下负我狗 。
“别他妈说了,你出院,咱们哥几个一起游戏人生,一起玩,一起闹,咱不混,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呵呵,风哥你不是那样的人,好了,我想睡了觉,醒了,就出院,咱们喝一顿,使劲喝。”
说完,文迪闭上了眼睛,今天,是我认识文迪以来,说话字数最多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还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
这个时候,让我想起一句话。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我们这点人,没什么理想,只要哥几个在一起,阎王殿也敢闯一闯。
第二天,文迪出院,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事,可是,心里非常沉重,每个人都没有往日的开心。
文迪走出医院,伸手俯拥天空。
“今天,我要做一次真实的自己!”
“兄弟们, 走咯!”
文迪搂住我们,去了饭店,老一套的点酒,点菜。
接着,文迪坐在上座,端起酒杯,没说话,冲着我们一饮而尽,跟着,文迪眼圈就红了。
“哥几个不是第一次喝酒了,或许,这是最后一次。”
文迪举着杯子,眼圈红红的,我们几个站起来,举着杯子,大吼。
“情谊永存!!”
“好兄弟,我舍不得,我..我不想走,我..”文迪哭着,又喝了一杯。
文迪站起来,锤了锤自己的胸脯。
“我是男人!兄弟们!情谊永存!”
“来,喝!”
一群年轻人,一群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一群豪气冲天的年轻人,一起朝夕相处的好兄弟,就要离自己而去,一辈子,再也见不到,这感觉,很不爽。
我们所有人都非常压抑,气氛很不好,就是干喝,一边喝一边吼,一边唱歌,唱兄弟,唱友情岁月,唱不离不弃。
这一天,所有人都喝多了,都喝吐了,没有一个人说不喝了,吐了,起来继续喝,困了,用酒水泼自己,清醒过来。
整整一个晚上,所有人都醉了,甚至不想醒来,所有人,眼角都有一丝丝泪水。
等我们醒来,文迪不见了,桌子上只有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