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亡公路
东京对中国的研究和了解远远胜过德国人,据说为了侵略中国,日本大本营进行了长达几十年的对华情报搜集和战争准备,甚至对中国境内任何一条超过三十华里长的河流位置都了如指掌,因此,有日本伙伴参与寻找沙姆巴拉看上去未尝不是很有价值的选择,所以,柏林和东京联合寻找沙姆巴拉的确大有可能。这点从诸多遗留下来的线索也可得到证实。找到沙姆巴拉,揭开历史的真相和谜团就成为当务之急。
胡教授继续缓缓地说:“我们正在从事的不是破一个敌特案子那么单纯,你们也都看到了,这实际上关系到方方面面,乃至国家安全。这个世上存在的稀奇古怪其实很多,这些东西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目睹,恐怕你们一辈子也不会相信世上真的存在这种事,呵呵,所以,我们的思维也就不能太拘泥太古板,必须启用所有值得考虑的人才和力量。迄今为止,沙姆巴拉只是个传说,究竟有没有这个地方谁也说不准,即便有,能否找得到也是未知数。德国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寻找沙姆巴拉,最后依然没有下文,因此,我们正在进行的是一项不知道前途的活动,大家将来要去的地方可能是天堂,可能是地狱,也可能什么都不是,大家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并且要做好保密工作。”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动,难不成这个老头子也要跟着去西藏寻找那虚无缥缈的沙姆巴拉?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然而这个场合下却不能贸然去问,我只好将满腹的狐疑又压了下去。
吃过饭,大家又说了会话,最后拍板决定去西藏走一趟,越快越好,寻找传说中的沙姆巴拉,一定要弄清楚这个让无数人魂牵梦绕的地方究竟存在不存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按照胡教授的话说,假如真有这种地方,却让外国人捷足先登了,那是整个中华民族的耻辱,毕竟,西藏是新中国的领土。
在沈阳又住了大约一个星期,张连长和席苗忙得团团转,主要是操办各种进藏探险必须的物资和设备。他们不让我过问,我也懒得问,一直在宾馆住着,吃喝玩乐优哉游哉。
一周后,席苗开车来接我,说是一切都准备好了,接我上路。我问她其他人呢,她说都在军区等着。我问她这次都是谁参加,她说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车子到了上次聚餐的那个小院,院子外面停着两辆吉普,胡教授和张连长都在。看我们过来,张连长过来招呼:“来得好快啊,呵呵,休息一下,我们商量点事。”
张连长说进藏的物资都准备好了,人员也都就位了。这次我们有个新向导,是位曾经多年驻藏的老兵,参加过对印自卫还击战,一等功臣,侦察排长熊彪,不过,他现在不在这里,在四川阿坝军营等着与我们会合。
胡教授又介绍了路上需要注意的情况,大家简单吃点东西,就上路了。
张连长和我一辆车,席苗和胡教授一辆车,风驰电掣一般向西南方向前进。
一路无话,车子终于驶进四川的省会成都市。
大家在成都休整了两日,一洗一路来的仆仆风尘。
成都果然是好地方,好吃好玩好看的东西很多。久在东北,来到祖国的大西南,一股异样的社会画卷在面前徐徐展开,令人有耳目一新之感。
多年以后,我一直仍认为成都是个适宜居住的人文城市,生活节奏很人性化,既不太快,也不太慢,既不像沿海城市那样整日为了生存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好像人人都能活上两辈子,又不失大城市的繁华与风采。
成都的女子很漂亮,很养眼,浑身上下洋溢着有别于东北女人的另一种妩媚风韵。
无论到哪个地方,女人都是点缀社会最靓丽的风景线。你只要仔细观察这个地方女人的穿衣戴帽和言行举止,基本上就能把握这个地方的生活和风情。
在成都小歇了两日,车子沿西北方向继续前进,过彭州、都江堰、理县、马尔康,终于来到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又经过一段时间的颠簸,终于艰难行进到阿坝。
这是一片荒芜的不毛之地,这是一片充满野性的有待开发的处女地,虽然这里只不过是青藏高原的边缘地带,但已经让人感到山的雄浑,水的野性。
我虽然久在东北的大森林里转悠,但那里是和这种充满野性之美的地方完全不同的世界。深深吸一口来自高原雪山的凉爽的风,整个肺好像泡在一汪清水里,突然,我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老家,来到了久久不曾回归的故乡,那种似远又近的熟悉像调皮的少女一直萦绕在身旁不远的地方,你想伸手抓住她,她却娇笑着跑开了。
这真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我怎么可能和这片土地熟悉呢,从我来到这个世界起就没有踏进关内一步,从来不曾到过这片雪域热土,怎么可能和这里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或许是缺氧的环境让自己脑袋迷糊了,我暗暗笑了笑自己,重新归拢思绪,跟着队伍来到阿坝。
熊彪祖籍云南德钦,和梅里雪山毗邻而居,那也是紧靠西藏东沿的一块世外桃源。他1961年参军,正好赶上1962年10月的对印自卫反击战。由于从小就熟悉大山和高原,所以被分配到侦察连深入到一线,小伙子精明强干,多次出色完成侦察任务,立过一等功一次,二等功两次,三等以下小功无数,因表现出色一路提拔,做了侦察连的排长,后在四川阿坝安家落户,却一直没有离开军营,作为军方特殊人才留用。
我见到熊彪第一眼就感觉这是个十分强悍干练的中年汉子,身材不高,但浑身肌肉结实,干净利落,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一双黝黑的大眼睛闪烁着精明的色彩,三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有四十岁,倒不是因为显老,而是皮肤黝黑的缘故。
在雪域高原呆长了的人,很少有冰肌玉肤的,因为天空紫外线照射强烈,绝大多数人的肤色都是赤红接近黝黑,女人也是。
熊彪所在军营的首长为我们举行了欢迎宴会,欢迎来自东北军区的同行进藏考察。当然,这是指张连长他们,我不过是个不惹眼的小配角,自己也乐得清静。看来军方上层已经对这次考察做了通气,不然一路上不会这么顺利。
菜肴很丰盛,只是不大对我的胃口,所以吃的并不多。
在阿坝休整了三天,又带上一些物资,熊彪就陪我们上路了。到了阿坝,吉普车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我们乘坐进藏的军用大卡一路颠簸而行,所有行李装备也都用一辆卡车装载。我们坐上汽车,跟随进藏车队在崇山峻岭和悬岩峭壁之间踯躅而行。
现在进藏是一件简单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一场令人开心的旅行。许多看腻了平原风光的游客喜欢到高原看看另一番天地。但在三十年前,内地和西藏的物资流通几乎全靠进藏官兵沿着崎岖而危险的川藏公路维持。去西藏旅游的游客除了极少数坐飞机去的,其他就很少了。因为踏上进藏公路本身就是一种生命的历险,一般人不会对这个感兴趣。说是公路,没见过的人根本不能想象那条路的艰险,那根本就不能算作是条路,胆小的人不要说开车,坐在车上都能吓得大小便失禁。
一线堪堪刚能容下卡车通过的简陋公路在悬崖峭壁间挂着,一边是高耸千仞的峭壁,一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白雾经常萦绕在身边,漂浮在头上和脚下。生命随着颠簸的汽车在鬼门关前绕来绕去,一不小心就可能被绕进去。这样的场景说起来好像很富有诗意,在电视上看着也很刺激,但要你实际走在这条公路上,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种遭遇。
路边的沟壑中到处都能看到翻滚下去的汽车残骸,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年轻的生命连同他们的汽车一起就长眠在茫茫的崇山峻岭深处,甚至连尸骨都找不到。
我坐在驾驶室里看着脚下的悬崖,心中不禁一阵紧张,后背不由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在这里行驶,不仅要随时防备可能掉进深渊,还要防备不时从头上滚落的石块,这真是一条死亡公路,我发誓自己再也不想从这里经过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