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之中,从岩缝间伸出来的树枝上吊着迷迷糊糊的张旭,树干上还睡着木子犬。这棵树当它还是一粒弱小的种子的时候,不知何年何月何日被风吹到了岩石的缝隙间。当它看到了周围险恶的环境时,本想一死了之,后来想想生命的崇高意义,因而艰难地活了下来。它本就活得艰难,现在却要莫名地承受张旭和一只肥犬的重量,当真有苦说不出。
终于,嘎巴一声,树枝断裂,张旭毫无疑问地坠落下去。木子犬酣睡的地方虽然距离山岩较近,但在树枝的抖动间,也不由自主地掉落下去。
张旭就快睡着了,耳畔忽然传来飒飒的风声,他睁开朦胧的双眼看了看四周,轻声道:“掉下去了啊。”继而又闭上双眼,打算好好地睡一觉,“掉下去”这三个字却在脑海中盘旋,迷迷糊糊的张旭一时间竟掌握不了这三个字的深刻含义。
终于,他猛地睁开眼睛,大叫一声:“啊!”只可惜叫声没有持续多久,他便掉入了魁梧的食坑。
轰隆!白骨飞溅,而张旭却因为白骨的缓冲,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咦,没事啊?”正在张旭庆幸的时候,天上忽然有掉下一个不明飞行物,直直地砸向张旭的肚子。
轰隆!张旭瘫倒在地。
“什么情况?”原来那个不明飞行物是睡梦中的木子犬,撞击之下睡意全无,却感觉脚下软软的。它抬头望了望天空,那个树枝还在,只不过断了一截,可是张旭跑哪里去了?而且脚下为什么会软软的呢?它情不自禁地蹦跳几下,低头一看,脚下躺着的正是被自己砸晕过去的张旭。
“哇!”木子犬大惊。
※
※
※
※
※
张旭好不容易苏醒,挣扎着起身,并没有什么大碍,天色却已经暗了下来,从洞穴顶端的空旷处可以望见皎洁的明月。
“我这是怎么了?”张旭询问坐在一旁生火的木子犬,然后懵懂地查看四周。他的旁边是大如湖泊的水潭,不远处有一个深坑,坑里装满了赫赫白骨。这里是魁梧的洞穴没错,可是他总觉得到了下面的感觉跟在空中俯视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可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木子犬一脸镇定道:“没、没怎么啊,你从树上掉了下来,摔晕了过去,没什么大碍。”
“哦。”张旭感觉头部有一丝丝的疼痛,也不费脑子去想前因后果了,既然木子犬这么说,那就是了,它也没有必要骗自己吧?
“我昏迷了多久了?”张旭看了看月色,时候不早了啊。
“也没多久,不过两三个时辰而已。”木子犬耸肩。
“什么!两三个时辰!”张旭惊道。他在担心紫珠的安危,紫珠是否已经将魁梧吸引到了冥府?“那我们即刻出发回冥府吧。”
木子犬晃了晃尾巴,道:“这么急干嘛?你不多休息休息?”
“不休息了,也没什么事。”张旭爬了起来,拍一拍屁股上的灰尘,稍稍活动活动筋骨,果然没什么大事。
“那我们怎么回去?”木子犬好奇地问。
被木子犬一提醒,张旭恍然大悟,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当初来到这里是依靠紫珠的法宝,可现在紫珠拍拍屁股走了,自己该怎么回去呢?
进来的洞口贴在石壁的中间偏下一点,距离地面大概五六丈的样子,没有任何借力的地方,只是光秃秃的石壁,爬是爬不上去的,洞穴顶端的缝隙距离地面几十丈,那就更加不要想了。就算木子犬使出吃奶的劲把自己带到洞口,然后按照原路返回,那也是从万兽谷出去。万兽谷险象环生不说,他也不认识路啊。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走了狗屎运出了万兽谷,还得再走个三百里回到衡阳,再从衡阳回冥府。如此算来,那得到猴年马月才能到冥府啊。
“哎。”张旭不由地唉声叹气,回到了现实,第一道关卡便过不了,连出洞都不能出啊,难道要在这里老死,或者坐以待毙等魁梧回来饱餐一顿?
张旭在这边忧虑,木子犬却在那边伸出小爪调戏篝火,淡定到不能再淡定。其实以它的修为完全可以驮着张旭出洞,只不过那样会有点怪怪的,自己又不是张旭的坐骑。
“别忘了,你还有噬魂呢。”木子犬点拨道。
噬魂?
张旭从怀里掏出噬魂,触手清凉,稍稍缓解了自己烦躁的情绪。
木子犬看了看疑惑的张旭,继续道:“你与它共体,它能飞你也能飞。”
“不是吧?”张旭依旧怀疑,他引动剑诀,操纵噬魂在自己周围环绕。噬魂飞得倒是挺欢,可自己怎么能跟它一起飞呢?
他忽然想到紫珠操纵法器的方法,先将法器纵到脚边,然后自己再跳上去。可紫青宝剑长且大,而噬魂匕这么小……
不对!紫青宝剑在紫珠手中的时候并没有在脚下那般大,难道法宝到了脚下会因为要载主人飞行的缘故变化?那照这样看来噬魂匕也可以啊。
胡思乱想间,噬魂匕已经到了脚下,可是却没有丝毫变化。张旭小心翼翼地踩上一脚,竟把它给盖住了,这还怎么飞啊?
“噬魂匕不同于一般的法宝,你的魂魄在里面,你可以试着与它融为一体。”木子犬从旁指点道。
融为一体?
张旭缓缓闭上眼睛,渐渐地排除杂念,脑海中皆是噬魂匕的模样。他当初在噬魂怪的肚子里也这么干过,可以说已经轻车熟路了。没过多久,噬魂匕的模样在脑海中越发清晰。魂魄的修炼本就以意志力为主,因而张旭控制意志的能力比常人不知要强多少倍。噬魂匕不仅清晰,而且越来越大,最后大到一眼望不见它的边缘,只能看到匕首柄部流动的黑色图案。
图案在柄部翻滚流动,好似调皮的小孩在玩捉迷藏的游戏,又似乎大海中的波浪翻滚汹涌,而图案如墨韵的特制又让这种流动极具美感,张旭感觉自己被它给陶醉了。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木子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睁开眼睛试试。”
张旭依言睁开双眼,看到木子犬硕大的脑袋,惊道:“靠!你没事变大干嘛?”
木子犬淡定道:“不是我变大了,是你融入了噬魂,相对来说变小了而已。”
真的融入噬魂了吗?张旭低头想看看自己的身体。
“不用看了,你看不到的,你试着飞行看看。”木子犬好像知道张旭的心思。
张旭感觉自己轻飘飘的,随着意念的操纵,呼啸一声,直扑向天际。
倘若此刻有人在旁边,一定会看到一把精致的匕首冲上了云霄,仿佛要刺入那轮皎洁的明月。而匕首周身尽皆笼罩着黑气,那股黑气如此纯正,好像墨韵一般动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