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梦里惊醒,这个梦一直连续着,我在这个梦中只能观看,不能采取主观行动。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梦里的我竟然是这种下场,为了主人的安危,与恶魔做了交易,最后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我并没有妄想症,就算偶尔做些有剧情的梦,也不会这么冗长和真实。不像是梦,更像是某个人在给我看他的回忆,我记得很清楚,在梦里,我是一个血精灵的男术士,官衔不小——术士小队的队长,并且拥有一头浅黄色的长发,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脸,但是说话的声音和弗雷非常相似。
弗雷,这是你的记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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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解开自己的盔甲查看了一下,胸膛紧致而健美,确实没有任何刀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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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走?”凯尔很配合的开始穿靴子,语气像是等着去闲逛。喂,这可是逃命啊,哥哥……
“是的,你走得动么?去看看你原来的那个房间里还有没有要的东西,我们要离开了。”我粗糙地拍着他的肩膀,单腿站立的他差点摔下去。
“也好。”他点点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等他走后我从窗户往道路对面的教堂看去,马奎尔正站在教堂前,擦拭着一块大理石砖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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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见过马奎尔用一种如此之复杂的眼神看着某样东西,而且还在小心呵护——那是教堂门口的一块奠基石,如果我记得没错,那上面写着出资建造这座教堂的人名、此人的家徽、教堂的奠基日期等等。
虽然眼望窗外,但是我手里却没闲着,把那柄捡来的剑上的图案用纸拓写下来——丧钟镇也许有人知道这个图案的来历,哪怕只得到一点点线索也是好的。正盘算着,忽然有个人窜进了我的视线——凯尔下楼后对穿过街道,和马奎尔错身走进了教堂。而马奎尔虽然没搭理他,但是似乎有意无意的往他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诡异。
我咬了咬牙追了出去,就在这推门、下楼、穿过街道的时间里,她已经不见了。
快步奔上楼,只见凯尔站在那间最初见到他的房间里,呆呆的看着屋子里凌乱的床铺。
“喂,你愣着干嘛,快点,凯……”我刹车,我闭嘴。
“你刚才……叫我什么?”他皱着眉转过身来看我。
“啊?什么?我没说什么啊……”我决定装傻。
“你知道我叫什么?”他上前一步抓住我, “告诉我,……告诉我我是谁!”
“额……那是……哦,我给你起的名字呗。”我急中生智开始瞎掰,“我小时候养过一只鹦鹉,叫凯文……你不是记不得自己叫什么吗,我图方便才临时这么叫的,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喂,或者,哎吧?”
“凯文?”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换一个,我还养过一条小狗,名字也是我起的……叫……”
“凯文就凯文吧,名字也只是叫起来方便的。”他眉毛一扬,连忙阻止我将狗的名字强加于他,算是允许了我这么叫,我一边庆幸他没有发觉,一边夸奖自己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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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没什么东西要带走,本来我就没带什么过来。”他有些窘迫的对我说,确实,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只是穿了一件睡袍,口袋里啥都没。
“那更好了,连包都不用准备了,走吧。”我飞快地扫视了一遍这个原本属于马奎尔的房间,忽然听到衣服擦着墙壁的声音,还有木头的摩擦声。凯尔转身的时候擦到了墙上挂着的照片,照片里是瘟疫之前的马奎尔,那时候还是个面容清秀,金发卷曲的大小姐,她几经漂泊,却舍不得扔掉这张照片。
只见那相框摇了几下,从墙上滑了下来,我连忙接住了它。忽然墙上原本挂照片的地方却吸引了我的视线,细看之下,忽然全身僵硬。
“弗雷?怎么了?”
“没什么,快走吧。”我铁青着脸色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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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饭厅里吃了什么我自己都不清楚,手里攥着那张拓写下来的剑身图案偷偷的问了不少人,一无所获,就连暮蓝都不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吃得惯吗,蘑菇汤?”我转了一圈以后无精打采的回到凯尔身边,他倒好,姿势优雅地舀了一勺汤往嘴里送。
“还好,原料很新鲜。”他抬头看了看外面,我想起镇外的僵尸,满脑袋竖线。都说蘑菇长在越脏的东西上面越好,比如食尸鬼的头发里可以发现不少,但我以前却从来没意识到这小子原来大有腹黑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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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东西还吐吗?”我漫不经心地问。
“不吐了,但是吃太多就会恶心。”周围的人刷的一下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他扭捏地低下头,不解的看着我,我一愣,然后再次想吐血。
“没事,你继续吃,这顿算我的。”我干咳一声忍住笑,干脆直接开始调戏自己盘子里的菜,不看他处。
“嘿,弗雷兄弟。”哈罗德?莱姆斯抱着自己的餐盘坐到我面前,“要知道这是我冬幕节以来起得最早的一天,你要一些花生吗?”
“不,谢谢。”我连忙拒绝他,我可不想让其他种族的王子看到哈罗德从耳朵里面挖花生的样子。
“我说,你们两个长的还真像,是兄弟吗?”
“怎么可能?!不,我是说,真的有那么像?”我用餐叉比划着我和他,心里盘算着怎么让他闭嘴。
在说话的时候,我不经意回过头瞧了凯尔一眼,忽然发现我和他的身高正好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感上,我一转头可以很自然的平视他的眼睛。也许两个人的身高是一模一样的?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带着这样的主观意识,稍后我竟然又发现,他和我肩膀的宽度也是如此的相似。
接手了弗雷的身体以后,我一向是大大咧咧,极少修饰和观察自己的容貌,过去的记忆太过深刻,以至于很多时候都会忘记现在长什么样子。平时我习惯将自己的长发束起,而今天则忘了这一步骤,让头发披散下来,正好和他的发型一样。
一种隐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甚至打算叫他回过头来对比一下容貌,但是哈罗德的声音打算了我的想法,“额……你们的确是有着显著的区别,你会光顾我,他不会,哈哈哈……”他干笑着把面包咬进嘴里。
我继续吃喝,过了一会把那张拓了图案的纸片从桌面上推到哈罗德的盘子旁边,他瞟了一眼,立刻把纸片压在盘子下面。
“你拿这个做什么?”他的声音从面包后面钻出来,若有所思。
“我要知道那是什么,哈罗德。”我也是低着头,偶尔装作不经意的扫一眼他的脸,“这对我很重要。”我停止了动作,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别这样,弗雷兄弟……你知道这样我很为难,死人从不纵容自己的好奇心。不过你对我不错……额,好吧,其实也没什么,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这只是一个家徽,在大瘟疫之前,一个叫做阿加曼德的家族建造了这座教堂,后来他们搬家去了布瑞尔,布瑞尔在当时是个大城市,有钱人家谁还会呆在这儿呢?瘟疫过后,那家族几乎灭族了,只剩一个私生女,具体是谁我可不知道,她……继承了这座教堂的地契,这个家徽,正是当时留下的纪念。”
“谢谢,哈罗德。”我还真没想到,这个图案并不是什么玄妙的暗示,只是原住民的一个家徽而已。而把大瘟疫之前的原住民和血精灵王子联系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最起码不是蓄谋已久的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