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内,华雄府邸。
华雄最近很闷烦。
一是,对于防守洛阳的任务,华雄是打心眼里不想接领,在他看来,真英雄就应当驰骋沙场,斩将立功,怎能被闲置在后方。
但是,无奈的是他自己现在是个伤员,至今伤势才好了不到一半,想要上战场,起码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仔细疗养。才能够从新舞动起他那把重达五十三斤的大刀。
再者,便是那个董家的二世祖,董璜了。在相国在的时候,还算老实,最起码他不会惹大事。可是,自从相国出征以后,这个董璜的秉性就全都暴露出来。整日的在洛阳城的大街小巷,胡作非为,弄得城中的氏族百姓鸡犬不宁,告状诉苦都可以让他的脑袋被撑爆。
但是这还不算,最过分的,最愚蠢的是,竟然打燕风的女人和妹妹的注意,这就让华雄恼怒异常。且不说燕风对他有活命之恩。就是他的身份地位也决不允许董璜如此妄为。要不是昨日华雄赶到的及时,恐怕燕风早就血流成河了。到时,如何给相国交代?如何给燕风交代?如何给出征的将领士兵交代?
不过,华雄对董璜也不能打,不能骂,只能警告一番,谁叫他是董卓现在唯一的继承人。
于是,华雄也只能烦闷的喝喝酒,玩玩女人,消磨时间。
…
今夜,华雄被董璜请过府参加宴会,喝了些酒水,回到府中后,便倒在床上,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
忽然,迷迷糊糊的华雄似乎听到了号角的声音。猛然的坐起,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门口,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半晌,又‘轰’的一声跌躺在床上:好像,原来是在做梦。
突然,房门被猛烈地敲响。门外管家慌乱的叫喊声传来,“老爷,不好了,叛军杀进城了。”
寂静的夜晚,寂静的华府,管家的声音显得尖锐而又凄厉,价值传递的又是极为骇人的消息,顿时间府院变得慌乱起来。
这时,房门被重重的打开,华雄雄壮的身躯突兀出现,在冷亮的月光下,仿佛一座青色巨塔,那双原本浑浊的双眸瞬间变得无病的清澈,带着七分恼怒,三分疑惑。
“你说什么?”华雄骤然间揪起管家的衣服,厉声问道。
“老…老爷,叛军,叛军攻进洛阳城了。”
华雄惊疑不定,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问道,“胡说八道,叛军都在虎牢关外,哪来的叛军?又怎么会进入防备森严的洛阳城?”
管家演了口吐沫,擦去脸上了汗水,解释道,“是真的,小的初开始也不信,可是遇到几个从西门逃过来的军士口中才得以证实,现在西门已经失守,数万的叛军已经杀进城,正向着内城而来。老爷,怎么办?”语气有些慌乱,要不是管家是京师洛阳见过大世面的人,恐怕现在早已逃命去了。
然而就这么片刻功夫,府外隐隐出现了喧闹之声。王仁忽然带着几名士兵冲了进来。神色慌张,披头散发,凌乱的衣衫上血迹斑斑,尤未干啧,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杀。
见了华雄,王仁便厉声道,“将军,乐就叛变,引叛军诈称,现在雍门已失,叛军,叛军已经向着其他城门而去。将军!”
【这里小介一下:洛阳共十二城门,其中西门由北向南依次为上西门、雍门和广阳门。——见作品相关。】
华雄闻言,知道叛军进城的事情是真。怒吼道,“该死的叛军!”
“将军,将军我等该怎么般?”王仁问道。
该怎么办?华雄也问自己,数万大军,要是平常城池也就罢了,大不了跟叛军拼个你死我活,但是这里是洛阳,这里有皇帝,这里有董卓等各位大人将领的亲人家眷。
怎么办?守城是不现实了。只能撤退,保护好家眷才能赎罪。
“家眷?一定要保护好家眷,决不能让我军众位大人的家眷落入叛军的手中,否则我等皆万死。快去传令,保护家眷从东门突围!!快啊!”华雄撕力歇地的怒喊道。
“是,是,小的这就去传令。”王仁急道,连滚带爬的出了府院。
“唉…”
华雄没有鲁莽的找叛军死战,而是长叹一声,狠狠的锤了自己胸脯一下,鲜血顿时从伤口流出,映红的内衣。
“老爷,你…”
“不用管我,快去收拾。”
……
夜,依旧还很漫长,震天的喊杀声,逐渐的笼罩着洛阳。
……
司徒王府。
“怎么回事?”听到喊杀声的的王允,急忙来到前堂,问道。
“回老爷,好像,好像有叛军杀入洛阳城?”管家有些惊慌的回答道。
“叛军?那倒是袁绍的关东盟军?没有可能啊?董卓已经亲征了,没理由会出现啊?难道是董卓的军队打败?真是苍天有眼,社稷之福啊?”王允疑惑的喃喃自语道。
“老爷,老爷,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派人前去打探叛…盟军的领军将领?”管家听到王允的言语,建议道。
“好…”王允同意道,忽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急声道,“慢着。”
“老爷?”管家,硬生生的止住脚步,转头疑问道。
“把府门全部关闭!”王允道。
“愣着干什么,快去!”
…
也许是吸取了先前洛阳之变的教训,在形势没有明朗之前,绝对不表明立场。
这便是王允,和洛阳现存世家豪族的态度。
不管是谁控制了洛阳城,都离不开世家豪族的支持,离不开公卿大臣辅助。
这便是他们的砝码。
不过…
……
皇宫
汉献帝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寝宫的衣甲士兵。厉声道,“你们,你们是谁,竟敢带兵私闯皇宫,该当何罪!”声音颤抖,带着明显的惧意,不过,他似乎忘记了,董卓是经常带兵私闯皇宫的。
“陛下?你是陛下?”蒯良惊疑一声,似乎是在确定。
“是,朕是大汉天子”汉献帝几乎下意识的回答道。
得到了确定的蒯良,慌忙的跪拜在地,高呼道,“臣,荆州刘表帐下护军将军,蒯良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旁的士兵,纷纷跟着拜倒。
“你们?”汉献帝有些疑惑,难道不是董卓的人要来杀自己?可怜的汉献帝一直生活在董卓的阴影下,时刻担心着董卓会来弑君自立。
“陛下,荆州牧刘表是大汉皇叔!我们是大汉的军队!”蒯良见状又说道。
“刘表?皇叔?朕的皇叔?”汉献帝疑惑道,自身难保的他可没有时间去了解这些。
“是,刘州牧是鲁恭王刘佘之后,真是陛下的叔父。”蒯良说道,“董贼祸乱宫廷,陛下久居狼穴。微臣特受刘州牧之命,解救陛下与危难之中。”
“真的?”汉献帝惊喜道。
“是的,陛下!请跟微臣走,暂且离开洛阳。”蒯良说道。
“离开洛阳?”汉献帝疑惑道,似乎很不愿意,“能不能不走?”
“陛下只是暂时离开,不久之后便会重返。”蒯良劝道,“而且,必须要快,否则让董贼得到消息,到时恐怕陛下…”语气中带着一丝的威胁。
“好,朕跟你们走!”汉献帝一听到董卓会回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急声答应道。
“既然如此,请陛下迅速跟随微臣离开!”
“恩…等一下。”
…
虽然汉献帝最终愿意跟随蒯良暂时离开洛阳,不过阵仗实在是太大,要收拾的东西,直叫蒯良头晕。
最后在蒯良的苦苦劝说下,等到全部准备好的时候,天边已经微微泛白。
……
燕府
“南儿,怎么样?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真的是叛军杀进洛阳城中。”王越问道。
“师父,确实是有军队杀入洛阳城”王南说道。
“怎么会?难道是将军的军队败了?”王越疑惑道,“可看清旗号?”
“看清了,是‘刘’字旗号,而且他们的口音好像是南方的?”
“南方?”王越闻言更加迷惑了,关东的盟军他多少也听说过一些事情,可以肯定出了袁术,孙坚之外,就绝对再没有南方的军队。南方,刘?难道是,刘繇,或是刘表?
“师父?”
“恩,还探到了什么?”王越又问道。
“关于叛军的只有这么多了”王南答道。
“那可探到华将军?”
“没有”王南摇头道,“不过,听溃败的的守军士兵说,有很多家眷往东门奔逃。”
“东门?突围了?”王越惊疑道,没想到华雄会不战而逃。
“南儿,立即通知王校尉伺机按燕将军的第二套计划执行。”
“是,师父。”
……
西门(雍门)
“如何,仲业,可截住董贼的家眷?”蒯良看着一身血迹的文聘问道。
文聘闻言,摇头切齿道,“没有,让他们跑了。”
“唉…”蒯良轻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董卓虽然残暴不仁,但是对家人极好,尤其是老母,妻子和几个女儿,若果能够抓住的话,荆州兵或许就不用离开洛阳了,可惜啊,可惜。
“先生?”文聘轻喊一声,自责道,“都是末将无能。”
“仲业不必如此,洛阳乃是天下第一城,城门众多,被他们逃脱也在我的意料之中”蒯良宽慰道,“现在,接下来我们需要尽快护送陛下南下。”
……
鱼肚白出现在了东方。喊杀声沸腾了一夜的洛阳渐渐地陷入了沉寂,不管是世家官吏,还是商贩百姓,竟皆心惊胆战的躲在自家屋舍内。
也许那些公卿官吏,还在等待洛阳新的主宰者去登门拜访。
也许那些商贩百姓,还在担心何时会有凶残的士兵闯入,烧杀抢掠。
不过,拜访没有出现,烧杀抢掠也没有出现。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洛阳除了有些狼籍的街道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变得只是今日的洛阳没有了那些嚣张跋扈的守军。
…
“快,快!”
“你们去这里!你们去那边!”
“剩下的跟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