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二天开始,易木戒的选人阶段开始,他要找那些他需要的人,去抓楚良!
私下里,布兰顿告诉易木戒楚良是中国赶尸匠的后人,遍布中国境内的驭使徒已经把可靠资料发了回来,按照资料,易木戒设定了七种应对方案!
第一种,常规化诱骗来到东南亚,前提是因为楚良还是个孩子,而且没有涉足社会的诸多经验,一名经历过很多次佣兵任务出使的初级教官,加上易木戒的家族式神技,应对一个孩子的花言巧语和技巧手段足足有余。
第二种,强加之术,捆也有要捆来,这是下策,也是有可能用武力解决的一种方式,效率高,同时也会引起中国警方的注意,但是在易木戒眼里,区区平民武力不足为敌。
第三种,秘药技,用95号特效迷幻剂,让楚良进入痴迷状态,自主跟随,这是不情之举,为的是一旦武力落跑,保守做法,只要是结局证实了任务成功,一切猥琐手段不算小人,小人也是无妨,因为易木戒清楚自己的职业。
第四种,要挟,资料显示中这个孩子最为中意的人里,是他的母亲和外婆,详情的叙述是锁定了他母亲的位置,中国境内的驭使徒已经把随时执行这一命令的部署做到了妥善,那个精神康复中心不远处的汽车维修店,早已安插人手盯着了;至于他的外婆,一个老太太,一百五十公斤之内的东西全都可以用特种手段索取。
第五种,激将法,驭使徒的资料里提到了这个孩子有一个宿命,那就是去找回他们族人失落的遗物!而易木戒完全了解中国人的逆流心理!况且数据中的概论把楚良划进了狂躁系的人物名单里。
第六种,其实……
“就第一种我觉得你最擅长!”布兰顿打断了易木戒的阐述,易木戒将资料夹卷成一个纸筒,用手中的木刀将其劈得粉碎,哗啦啦落向地面的纸屑于易木戒和布兰顿之间呈现出雪花般的屏障!
易木戒露出色眯眯的眼神,烂笑着伸出一根中指道:“处了任务以外,选人的这段时间,我是不是可以单独行动一下,考察中国的国情,同时也去那边疏通疏通情感!”
布兰顿右眼的眼角微微上扬,眉梢也跟着翘了几下:“合情合理!你需要的人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好好挑选的,但我想提醒你的是…”他低着头,显示出阴暗的脸孔,然后声音低哑的,“悬赏任务已经封闭快十年了,重赏之下必有找死的家伙,可我觉得你还没活够,我说的没错吧?”
“你就一如既往的小看我好了,我喜欢被人蔑视不起眼的感觉。”易木戒拎着木刀,仰头把刀尖放进嘴里,那木刀缓缓的塞进了他的肚子之中,然后朝着布兰顿打一个二指碰额头的敬礼,倒退着耸着肩离开了基地校长办公室。
布兰顿双手捋一捋他灰白的胡须,摇头晃脑的皱一皱额头的老年纹:“有活力的年轻人,我喜欢火力壮的愣头青。”
而就在远在东南亚的易木戒准备提前来到中国之时,楚良已然独自跑到了距离他生活了十几年的苗寨三百里远的艾城,这里是他们那个寨子所属的县城,竹工艺品发展迅猛且接近都市化的一个小城。
几年前江边的水电站成立之后,艾城的工业发展也很快进入了生产阶段,楚良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正好路过这片雾气缭绕的工厂区,再走四五里路,就到小城的近郊了。
远处的旷野里到处闪烁着白点的灯光,那是老一辈的荒野滩,有很多的坟场,应该是鬼火之类的东西,楚良看向那边,又转身看着身后,赵百江没有那种迅速的脚力,根本跟不上楚良的家传秘技急行军,但是这一会,他却有些气力不足,很是疲惫的样子。
楚良抹了一把脖子里的汗水,脊背的衣衫虽然没有浸透,但是血腥味已经很浓,这个怪病,楚良苦笑着想,似乎有很久都没有出过这么多的血汗了吧。
并不是很平整的公路上石子在与楚良放缓慢的脚步声中摩擦着“卡拉卡拉”的动静,路两边的工厂还没有到上工的时间,但是好多门卫的岗哨亭子里却亮着灯,前面不远处就出现了进城的高架路灯,这一路算是免费的照明,有些口渴的楚良摸了摸自己的袋子里,竹筒的水壶居然是空的。
一辆摩托车从远处的一个拐角突然窜了出来,在楚良的身边一闪而过,楚良下意识的往路边上躲了躲,然后那路边上的热力井盖中冒出来的水蒸气一下子就让他感到了脚踝上的潮湿。
“城里怎么是这个样子?”楚良摇着头继续前行。
他想打听一下这城里的棺材铺,可是没一个能问的上话的去处,于是想着再用一次急行军,一口气冲到城里边,到那时天也大亮了,应该会有很多人了。
只见楚良半蹲下来,像是系鞋带似的双手按住左脚,然后环顾四周的看了看,见已经没有人注意自己了,就默念几句像是咒语一样的东西,然后双手按在地上:“……急行……军——”楚良低吼一声身子“腾”的一下子窜了出去,但见那脚下生风一般的轻盈,楚良嘿嘿笑着跑了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跑着跑着就慢了下来。
楚良气喘吁吁的双手撑着膝盖,浑身不舒服的扭动几下子,然后直起身子,扬起手臂够着后背,挠了挠痒痒,歪着头想:“怎么不行了?难道真是外公说的不能用太多次吗?就差这几步了呀!倒霉……”
见自己的本事使不出来,跑那几步还挺累,为了避免自己出汗过多,导致衣衫变成了血色,于是只好慢慢悠悠的向其走去,不时的回头看几眼,生怕赵百江追上自己,楚良打心里不喜欢接触那种家伙,做事总是不管你接不接受就要对你说这说那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在终于看到了身旁的那些路灯依次的熄灭之后,艾城的样子完全的呈现在了眼前,楚良回头看着自己走过来的路,远处的天空还有没能退去的星星,半蓝色和地平线交织的鱼肚白,那辽阔的天空上印着反射橙色边缘的云彩,楚良会心的笑着,心想终于自由了,广阔天地里,这就是外公曾说的无拘无束吧。
小城的路边上到处都是买早点的小摊,有手推车摊煎饼的,也有门面房卖包子的,油条和豆浆的混淆然后飘过来的香味楚良禁不住的揉着鼻子,他从腰上把袋子解下来,因为之前老是用手拎着实在是别扭,就索性用扎口袋的收拉绳直接栓在了腰里。
“纸的是通用货币,金属的是零钱,小方条的是急用时拿出来救命的……”楚良翻着口袋里外公交给自己的费用,“就拿这张红的吧。”于是楚良拿着一百块走到了卖油条的早点摊前。
看着一个接一个的人挤过来:“老板三根油条,来碗豆腐脑,带走的!”
楚良看着早点摊一旁的几张临时搭的折叠桌和小马扎,知道这是“不带走”的人在这里坐下来吃早点的去处,于是他举着一百块上前:“老板,我……”
“四根油条,两个茶叶蛋!着急上班啊老板,麻烦了!”一位骑电动车的年轻小哥,伸着胳膊搭在楚良的肩上,他连车子都懒得下来,直接把手里正好的钱在炸油条的锅上边晃动着。
楚良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不在意的道:“不好意思啊小弟弟,我着急,呵呵。”
“来钱正好,你的油条,茶叶蛋。”早点老板已经用白塑料袋给那位小哥装好了,直接也是伸着胳膊,还对楚良到:“来小伙子,给帮忙递过去,谢了啊!”
楚良把早点给人家递过去,那小哥道了声谢,楚良点着头,嘿嘿两声,因为这边的人都说普通话,自己到了这里却因为家乡话的原因而张不开嘴了。
“哎,小伙子你吃点什么吶?”炸油条的老板拿一块脏兮兮的油花布一边擦手一百年歪着身子问楚良。
楚良举着钱凑上来:“我要个……”
“再来份包子!哎还有豆腐脑吗?也给我再弄一碗!”一个胖乎乎的妇女怀里揽着没睡醒的婴孩,后仰着身子朝一边的包子店老板吼着,然后又朝这边油条老板吼着。
在完全被打断之后,楚良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心想算了吧,忍一顿不吃也没事。
楚良正准备离去,油条老板喊了一句:“你吃点啥啊小伙子?怎么走了啊?有零钱,来吧,吃什么?带走还是在这儿吃呢?”
楚良停下脚步,半转过身子,低头看着手里的一百块钱,扇动两下,憋一口气的喊道:“四个有条俩茶蛋,再来个豆虎脑儿!”
这一嗓门,周围的人都朝楚良看了过来。全都一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惹得这孩子那么大的气性的表情,楚良脸上有些微热,抬着胳膊走过来:“有条,那个鸡蛋,还有豆虎脑!我都要,没零钱。”
油条老板发愣的点着头,接过楚良的百元钞,然后去给他用竹夹子夹油条。
等到坐下来的时候,楚良把粗布口袋往腿上一搁,装油条的塑料小筐摆在楚良的面前,他拿着眼前桌子上竹筒里的一次性筷子,感觉很新鲜的把筷子劈开,笑着准备去夹油条。
“小伙儿,你哪里来的?外地人?找工作?”一个满头脏兮兮,头发又十分蓬乱的家伙猛的一下子蹲在了楚良的跟前,楚良刚夹住油条的筷子,手抖了一下,油条重新回到了塑料小筐里。
“来您的茶鸡蛋、豆—虎—脑~~”油条老板学着楚良刚才的吐字将两个茶叶蛋和一碗豆腐脑放在了油条筐的边上。
楚良看着来人:“你追这里来了?你不追我行不行?我正吃饭吶!”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追着楚良落跑的赵百江!
楚良看着赵百江衣衫破烂的样子,脸上和脖子里还有被人打过的红印,他瞥了一眼路边上的一辆破摩托车,正好摩托车上的车把反光镜掉下一个来,玻璃镜子落地“跨啦”一声摔碎了。
“你……”楚良指着那辆摩托车,“哦~~你抢人家的……”
“你小点声!拿钱,有没有?先给我几百!”赵百江拍着桌子手一伸。
楚良哭笑不得的看着赵百江:“我凭什么给你钱啊?我又不认识你……”
这时楚良的肩膀被人抓了一把,楚良一回头,那人有些眼熟……他瞬间的想起来好像是之前在近郊的地方,那个开着摩托车从自己身边一闪而过的年轻人!
只见那年轻人一边手拿一根油条的吃着,一边指着赵百江喊道:“ma了b我正骑车去上班呢,这货从哪里蹦出来一脚我把踹下去了,你看把我这脸摔得!别给我整那一套,他说你是他侄子,我一早上赶着去电厂上班呢,看我把给倒霉的,要不是我会两下子,说不定这熊货抢我的车都给我卖了!赶紧掏钱,信不信我报警啊?”
赵百江慌忙站了起来:“哎哎哎,兄弟兄弟,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我侄子他离家出走,我这不也是着急才那什么的嘛,这熊孩子跑太快了我追一晚上了,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想着借您的车使使……”
楚良起身从油条老板那里要了一个塑料袋,把茶叶蛋和油条往塑料袋里一装,然后端起豆腐脑的碗“浮噜浮噜”的使劲儿往嘴里喝,尽管赵百江在身后和那个年轻人吵吵嚷嚷的,楚良在喝完之后,拎着塑料袋,接过油条老板找自己的钱,然后转身绕开他们朝城里边走。
“哎哎哎,你他ma哪儿跑啊你?爷俩儿合起伙来欺负人是吧?”年轻人一把揪住楚良的领子,楚良手里的袋子摔倒了一边,他踢了一脚那袋子:“有钱没有?要不我真报警了啊?”
楚良低着头,一语不发的斜视着年轻人的脚,他的脚上全都是露水和泥土,又看一眼路旁的摩托车,摩托车的后架子上别着一把折叠铁锹,尼龙绳子杀在架子上的一个脏乎乎的尼龙袋子。
“你报警吧!”楚良抬起头看盯着年轻人,这年轻人比楚良高了半头还多,看上去二十郎当岁,上身的牛仔褂子和腿上脏乎乎的军旅裤,完全不像是就和赵百江打了一架,还有之前摔了一跤那么简单。
“你他ma说什么?”年轻人拧着脖子想要用力把楚良提起来。
楚良看了一眼赵百江,赵百江歪着头耸耸肩,两手一摊。他知道楚良的本事,所以也不觉得自己上前拉一把能起什么大作用。
“松手。”楚良眯着眼瞪着年轻人。
“还他ma叫我报警,你们打人抢我东西还有理了还叫我报警……”
“你他ma他ma说谁呢你!”楚良一脚踢在年轻人的膝盖上,年轻人“啊哟”一声弯下身子去。
“好!”赵百江在一边拍手。
楚良见年轻人松开了自己,他白了一眼赵百江:“好个屁!别跟着我。”楚良冲着年轻人弯腰之后的小腿上又来了一脚,那年轻人直接摔到在地上,他看着赵百江,心里忐忑不安的环视着看向自己的众人,这些家伙们都是来吃早点的,怎么一有热闹就全都往这边看了。
“你别跑……”
年轻人在后边喊着,楚良撒腿朝着城里边跑去,赵百江哈哈的笑着:“等等我,大侄子!”他回头冲着早点摊,脱下被划破的上衣在手里边甩着,边跑边喊着,“大侄子你太厉害了,呀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