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雨菡问楚良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坏女孩的时候。
楚良淡淡的说:“你的确挺笨的,但不算坏,人本质都不坏,就是脑瓜不灵光,就像我小时候似的,挨打都不知道跑……”楚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但是他肯定,自己以前绝对没有违背外公的心思。
难不成是这阵子出来走动,长经验了?不会吧?据说有很多家伙十三、四岁就出来混,到二十五、六的时候还是个笨蛋,没老婆,没钱没房没车就只有自己,而且办事比小孩子还幼稚。
但是想到秦虎天亮之后叫自己去派出所,楚良就开始想事情了,按照外公的意思的话,自己出来的这些天的确有点太招摇了,能力是不能随便外漏的,现在似乎除了赵叔的那支部队,还有街头上的几个藏区小伙儿,算下来已经构成宣传的效果了。
“我得睡会儿,你就这么坐着吧,天亮之后可能会结痂,等过了六七天,血的结痂脱落,还要等十天半月恢复皮肤的颜色。”楚良把用火烤之后的绣花针当成针灸的银针来用,因为针又粗又短,只好把所有的针都用线串了起来,否则下针一寸多,结痂臃肿的脸包住了针的末端,最后拔出来都很困难。
其实雨菡并不知道楚良到底能不能行,看他做事直截了当的说话做派,自己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这便是天大的喜讯了,还想怎么样,在军营里跑出来,父亲关押治疗自己的那一整天,自己想要自杀都想疯了。
可是得知荆人海被抓的时候,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疼。
女人的怜悯,谁能体会她曾经有过的这个念头,父亲的意思是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样,都要让那小子娶了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想必秦虎也不会怜爱了吧,在大街上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样子是多么的恐惧和惊慌,而且不由分说的躲闪着。
楚良一头倒在床上,鞋子也没脱,藏袍敞开着,里边只穿着单薄的浅蓝色衬衣。
说是让雨菡在那里坐着,她岂能一夜苦等,虽然已经是后夜时分,可是她还是想有个人多陪陪自己。
起身来到床边,看着自己的“恩人”,那坦露的胸膛是满满的血疤,还有楚良耳根的一道肉疤,就像是被烙铁烫过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么个年纪,应该是在学堂里读书才对,可是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怎么可能懂的这等毁容修复的医术?
看着摆在桌子上的一大堆各色的药包,还有楚良不经意压在药包一旁的一百块钱,雨菡感觉楚良过的也挺苦的,明明可以依赖自己的本事行医治病了。
屋子里的陈设都是老旧的藏式家具,房间中央的绣花地毯,踩上去很是有在家里的感觉,只不过这是楼房,外头的风刮得很烈,楼道里也不时传来呼隆隆的声响。
雨菡坐在了楚良的身边,轻轻的拉过一旁的被子,给楚良盖住胸膛和肚子。
楚良张着嘴“哈哈”的大喘着气,完全是高原缺氧不足的架势,突然楚良抓着雨菡的手:“阿玉阿玉!龙舅舅叫我给你的竹笋,你拿回家去吧,炒菜凉拌都可好吃了……咩啊咩,好鲜口来的…嘿嘿……”
龙舅舅?阿玉?这似乎是他生活过的地方,那里他最熟悉的两个人吧,那个女孩子一定是他心里很重要的一个人了。雨菡怀疑楚良是在骗阿玉,讨好女孩子为什么要说是别人的意思。还一口的家乡话,果然还是个孩子气的小家伙,说梦话都这么没遮拦。
想到这里雨菡想笑,因为她也是听说过说梦话,从高中到大学,所有的女生都矜持的要命,梦话这种东西还是第一次遇见!
可是一笑嘴角就很生疼,她起身走到了电视机的一侧,拿起一个方镜子,接着昏暗的灯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要是在当天看到,自己都会被吓死,可是现在满脸的绣花针串起的的红丝线,看着古怪而又神秘无比,苗家的孩子,个个都是楚良这样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吗?
期待快点度过这“就医”的日子,还有想更多了解楚良的事情,成了陈雨菡现在最起兴致的事,她放好镜子,关了屋子里的灯,摸索着走过来,安安静静的坐回到床边,倚靠着床头的墙壁,就这么抓着楚良的手,等待天明。
易木戒开车来到了医院,秦虎有三根肋骨骨折,要打钢钉,左边的小腿尺骨关节软骨错位撕裂,也需要一百天静养。
医院没有紧急治疗,说是第二天动手术,秦虎的后脑斜上区域有淤血,明天要转院到市里边,动手术大概会进行四五个小时,还准备通知他的家人。
病房里,秦虎的骨折伤势被简单固定,他呵呵的笑着:“为什么不让他们联系我的家人?你怕我拿不出还你的医药费?”
易木戒坐在椅子上,敲着二郎腿摇着头:“这点钱,我都不屑的要你还,作为男人,有点小毛病就搞的鸡飞狗跳,也太不爷们儿了,钱不是问题,只要明天像你说的能让我见到阿良,你在医院住一辈子我也不管。”
“怎么?我受这么重的伤,不哇哇大叫还不够爷们儿么?”
易木戒拿着木刀指着秦虎的大腿:“从这儿切下来,不皱一下眉头,而且不去就医,你敢这样我就服你,但就你现在这点破玩意儿,爷们儿个屁!”
秦虎有些激动的低吼着:“那他ma切一条大腿不就医,直接就该放血放死了!直接英雄就义了!”
易木戒起身踢了一下床:“睡你的觉吧,还真以为乐意和你聊啊?走了,明天出去见我弟弟,然后带你去市里,公平交易。”
“哎…呃。”秦虎本想问一问易木戒的各种问题,可是看他这样子的做派,就算问也许都不会告诉自己,逞能也不是这个时候。
出来医院之后,易木戒在大街上溜达着,感觉自己身后一百码的地方有人跟踪自己,于是走到一个公用电话亭,这种电话亭要么插卡,要么投币,易木戒却直接拨了一连串的数字之后,接通了电话。
“喂~找一下最近的御使徒,桑吉车站,对,干掉我身后的尾巴,一米五五和一米七九的两套保暖装,体型适中,再带二十万块钱来,我的黑卡弄丢了。原地等你们,就这样。”
说完之后,易木戒挂了电话,坐在马路牙子上,拿着从监狱里摸来的烟,点上一支,倚靠着电话亭美美的抽着。
差不多一支烟快抽完的时候,远处传来几声惨叫,接着就出现了两个穿着藏袍的年轻人,朝着易木戒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