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到安全的场所，芷念先不着急喘气而是直愣愣地盯着紫芊，诧异地询问：“你是何人？”

紫芊转身并不回答，从冰窖散发而出的气质让人无法靠近。

“可否告诉我？”芷念仍不放弃，继续问道。

“过路人。”紫芊说完，身形一闪不见踪影。

芷念敛回心神，赶忙跑回所居住的小屋。不起响动地躺下却无法克制心脏的跳动，在囚室被割下头颅的人她很熟悉但是想不起来。

“芷儿，你干什么去了？”绿荷迷迷糊糊的声音着实把芷念一惊，刚要回答绿荷翻个身睡去。

芷念按耐心中的不平静，眯起眼假寐。方才的紫纱女子为何人，迷雾般的场景让人看不清。如果紫纱女子是友，那么她在红墙内也好有个帮手；如果她是敌，那么她无疑多了个隐患。可要是说什么都不是又为何会恰好出现在那里，救她一命。

混乱的思绪里，躁动不安的氛围下芷念居然沉沉睡去。唯独在梦里她才能享受片刻的安静，向往从不敢奢求的平和。

“殿下！”紫芊的身影隐在窗外，略感疲惫地浅浅出声。

浩淼素来有异于常人的警惕，听到有人唤他一个激灵醒来。打开窗户，抿唇问紫芊：“事情如何？”

“她跑到囚室，幸好我跟在她后面。”紫芊低顺着头，极简略地说了当时的情况。

“很好，你跟在她身后小心保护她。”浩淼将窗子一关，冷漠地吩咐道。听到窗外的脚步声消散，他再次把窗户打开。复杂的眼眸里诉说不清感情，芷念的目的？

清晨，芷念早早地起身，忙活起一天的杂事。

“你们昨晚有谁出去过吗？”苏嬷嬷威吓的声音在门外凌然地响起。

芷念和绿荷相视一眼，纷纷摇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给我出来！”苏嬷嬷一指低眉顺眼的芷念，示意她走出房门。

芷念愈发显得胆小，唯唯诺诺的样子倒是有几分怯弱。绿荷见芷念被苏嬷嬷叫出去，害怕事态的发展不好，忙高声解释：“芷儿是殿下身边的人，苏嬷嬷！”

“住嘴，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婢开口。来人啊，把她拖下去杖责二十。”苏嬷嬷厉了神色，一个眼神硬生生堵住绿荷要说出的话。旁边的宫人围上来，拉扯绿荷把她固定在长椅上抡起粗实的木棍将要开打。

芷念咬咬嘴唇，实在不忍心别人代她受过：“苏嬷嬷，要罚便罚我。何苦责罚绿荷姐姐？”

“好大口气的丫头，我告诉你在这儿我说了算。打那丫头是因为她没有规矩，至于你！来人，给我赏她二十个嘴巴子。你最好给我记住，苏嬷嬷可不是吃素的！”苏嬷嬷挥挥手，上来两个宫婢，挽起袖子就想往芷念面上招呼。

“你怎么可以乱用私刑？”芷念不服气地开口，她忘了宫中的生存之道。

“私刑！嬷嬷我想用便用，不用你同意！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苏嬷嬷一声令下，谁敢不从。只是芷念不愿屈服，一直倔着头让两个宫婢无法下手。

芷念还能强撑一会儿，只苦了绿荷维护芷念的一份心。绿荷虽说是浩淼身边的贴身丫头，但是由于她在宁坤宫排不上脸面所以资历比她长的人尽可肆意折磨她。

绿荷渐渐支撑不住，凄苦的惨叫声变成呜咽的声响直到最后彻底失去音息。芷念看着心悸，却无奈在后宫中没有能够依靠的人。只能眼睁睁地任由绿荷受罚。

“嬷嬷，她晕过去了。”公公冷冰冰地汇报给苏嬷嬷。

“二十棍子到了吗？”苏嬷嬷见惯这样的场景，无所谓地出言询问。

“还差两棍！”公公瞟眼惨无血色的绿荷，沉声回道。

“用水泼醒，补齐那两棍！”苏嬷嬷不再看向绿荷，而是直直地朝芷念这儿投射她骇人的目光，“一群没用的家伙，难不成还需要我亲自动手？”

“嬷嬷，她好大的劲儿。”一个宫婢不悦地叨叨，似是不满芷念害她让嬷嬷训斥。

“劲儿大是吗？把她脑袋砍下来还有那么大的劲不？”说到最后一个字，苏嬷嬷的尾音里出现的是嗜血残忍。

芷念心下一惊，她确实低估了苏嬷嬷在宫里倾轧的手段。一个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人怎会被她幼稚的抵抗吓退。

宫婢趁芷念晃神，左右开弓给她两个响亮的巴掌。屈辱的声音成为芷念今后在宫中生存下去的鞭挞。

芷念明白抗拒根本无法奏效，清冷眼眸作践她可怜的自尊。

“这是在做什么？”浩淼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传入芷念嗡嗡作响耳朵里化为嘲讽笑声。不留情面，声声入耳刮疼她脆弱的心。

“殿下！”苏嬷嬷惊呼还未出口被浩淼愤慨的一脚给停在胸口，随即身子缩成一团，“哎呦哎呦”地呻吟。

“松手。”浩淼拽开两个宫婢肮脏污秽的双手，不嫌脏拭去芷念面颊上的斑斑血迹。

恍若时光流逝，熙攘街头明媚如朝阳的男孩不顾脏乱为黯然神伤的女孩擦尽脸上涂染的黑灰。即使丢失许多记忆，唯独不会遗忘原本陌生的两个人彼此交际的目光。念及过往，泪水盈睫眼眶。

芷念终究弯下身去恭谨万分地唤道：“奴婢芷儿给七殿下请安。”

浩淼伸出的双手尴尬地停留在半空，她说她叫芷儿，不再是初见时的许芷念。她在给他行礼，进宫一个月的记忆竟是要颠覆过去。

“芷......”浩淼的话犹未说完就被芷念轻描淡写地话语打断，“奴婢芷儿！”

芷儿！浩淼笑僵起来，嬉笑怒骂过后只剩下陌不相识的芷儿。世上最好笑的回答为什么会让他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如此说来，真要不顾所有抹去留下的印记。

“苏嬷嬷，责罚已经结束。芷儿可不可以扶起绿荷姐姐回房？”低低的声音，听不出感情的起伏。空洞的言语，她不该痴迷于暗自萌芽的情愫。

苏嬷嬷像是被芷念的话惊到，很久才说：“可以，回去吧！”她在宫里摸爬滚打二十于载难道猜不出浩淼欲加保护的心思。对于想要报复的人远不止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