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各种不同的心情之下,乞巧节终于不缓不急的到来了。
七夕乞巧,源于汉代,东晋葛洪的《西京杂记》“汉彩女常以七月七日穿七孔针于开襟楼,人俱习之”的记载是最早关于乞巧节的记录。
那一天白天的时候,金陵城内会有盛大的歌舞巡演,有成群的男女对舞,衣着端庄,手持五彩丝带,神情庄重,舞风古朴。有惊鸿舞,是由众多待嫁的的妙龄少女,执一根缀有各种花饰的绳子,舞姿飘逸,神情妩媚。还有盘鼓舞,是一个气氛热闹十足的舞蹈。旁边缓缓前行的有鲜花装饰的马车上,还有着各个方阵的小型乐队,月琴,箜篌,琵琶,角笛,古筝,五花八门的乐器看得人眼花缭乱,声音清凌悦。
到了晚上,年轻男女们都会对着星空向牛郎织女祈祷自己的姻缘美满。还有传说在夜深人静之时,如果能在生长得茂盛的南瓜棚下听到牛郎织女相会时的悄悄话,日后便能得到这千年不渝的爱情。此外,在秦淮河岸还会有官家举行的鹊桥会,其实也就是现代的大型相亲会,只要互相之间看对眼,甚至可以请官府为他们保媒。
这种热闹的节日原本每年都要让南唐皇宫里的宫娥侍女们歆羡不已的,但今年却没有人对之渴望半分,因为今年的乞巧节,宫里可是会有一场与众不同的比赛,大家伙早就擦亮了眼睛等着呢。
斗舞之皇后vs窅娘
周蔷看起来是发了狠的要赢,连先皇赐予的焦桐琵琶都拿出来了。看她举手投足皆是妩媚万千,娉娉袅袅似弱柳扶风,笑靥如花若牡丹倾城。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琵琶声
和着阵阵琵琶声,堂下身着七彩羽衣的周蔷开始曼妙起舞,既高贵冷艳又娇娆妩媚,美丽不可方物。彩衣千幻,好象展翅的蝶,长长的珞金流苏随着她的飞旋也跟着上下翻飞。
史书上曾有载“此曲在唐之盛传,最为大曲,后主独得其谱,乃与后变易讹谬,颇去洼,繁手新昔,清越可听。”但书写的再好都没有听现场版的来的过瘾啊,更何况还有这样一个大美人在面前翩翩起舞,这才是真正视听意义上的饕餮盛宴啊!
一曲舞罢,李煜的眼中满是惊艳,径直下了堂去拉周蔷的手,“矫如骖翔,罢若凝光。娥皇的舞技还是一如既往的翩若惊鸿啊!”
桑晴撇过头,命令自己不去看他们交握的手。直到李煜开始问:“娥皇都已经跳过了,窅娘何在?”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
听出他语气里已有一丝不快,桑晴急忙接口,“窅娘的舞有些特殊,请皇上与姐姐移步外厅。”
窅娘一个小小女婢找不来莲花舞台,曾又去找桑晴帮忙,桑晴便出了主意,让她到自然中去跳那曲舞,最后她们看中了湛碧湖。
湛碧湖就在揽月楼下,湖中有各色莲花,此时正是莲开季节,湖中的莲花都开得正好。丰腴的花瓣展开在挺拔的花茎上,妩媚却不柔弱,风姿卓越,颇有“濯清涟而不妖”的气质。
一声悠扬的长笛声突然从水中传来,层层莲叶之后转出一叶小舟来,莲花形状的竹排飘荡在湖面上,窅娘就在那上边起舞。她舞姿轻盈,俯仰之间摇曳生姿,如同莲花凌波,是真真称了这金莲舞的名字。她本是采莲女,常年在水上惯了,自然也不怕会失足落水。此刻湖中水光潋滟,淡淡月华之下,这样的背景下,如剪影般的女子轻柔舞动,加上湖中倒影,美得让人窒息。
一曲终了,窅娘上得楼来向李煜请安。李煜心情大好,一见到她就开口道:“窅娘此舞甚是新颖独特,你有什么想要的,说出来,朕这次都赏赐了你。”
“这个点子原是周小姐替奴婢想出来的,奴婢不敢居功。”窅娘立刻跪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小妹还真是有心呢。”这次,不等李煜开口,周蔷就冷冷地接了话去,“本宫还不知,小妹竟还有这等好本事。”
桑晴一惊,连忙抬头看向高座上联袂共坐的两人,却只见到李煜含笑的目光,再去看周蔷,此时的她凤眼含威,冷若冰霜,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被人称道的温柔娇媚。
“姐姐恕罪,臣妹只是想到……”桑晴脑筋急速的转动,寻找着理由,“臣妹只是听过一首诗,赞叹舞者步调,于是就随口跟窅娘提了一句而已。”
“诗?是什么诗,小妹不如道来听听。”李煜这个爱诗词如命的人一听到有诗,就两眼放光,一个劲儿的催促桑晴,完全不顾周蔷还正逼问桑晴。
背,背出来?桑晴呆愣一下,从嘉,为什么你跟我这么没有心有灵犀,你这是想看我死得更惨些吗。
她一边在心里哀嚎着,一边拼命转动小脑瓜子。诗诗诗,对了,她好像记得隐约大概差不多有一首的。清清嗓子,她煞有其事念道:“红罗叠间白罗层,檐角河光一曲澄。碧落今宵难得巧,凌波妙舞月新升。”
同时在心里双手合十,历史上真正写了这首诗的那谁谁,一定要原谅自己啊,自己真的是被逼无奈才剽窃你东西的。这次回到现代之后一定烧大把之前给你。
“碧落今宵难得巧,凌波妙舞月新升。好诗好诗!与窅娘这金莲舞果真是绝配呢。朕还不知,小妹竟还博览群书呢。”李煜连声赞叹,笑声爽朗。
桑晴抽动着嘴角,尴尬的嘿嘿笑。自然是绝配,人家这首诗本来就是专门写窅娘的,只是现在窅娘还没有名气,不被人所知而已。
斗舞之后的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周蔷就推脱离席了。桑晴一直盯着高座上的动静,此刻便也猫在她身后,直至到了宫门口。看着月色下行走的绝色丽人,桑晴忍不住唤住她,“姐姐,姐姐留步。”
“女英?”周蔷回头见是她,眉头皱起,口气中带着不愉,“什么事?”
尽管叫住了周蔷,桑晴却突然没有勇气直视她,脚不停地在地上画着圈,吞吞吐吐道:“我和姐夫……”
“你这是在向我炫耀吗?还是要示威?”周蔷猛然开口,有压抑不住的怒气。她一字一顿的念道:“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这词在宫里头都已经传遍了。你真当我不知吗?”
“我……我……”桑晴急切地想要辩驳,最终却还是无力地低下头。现代生活二十几年的教育,她其实并不认同自己的行为,可是没办法,就是这样爱了啊!
周蔷再不理她,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望着宫门外纯净的天幕上皎洁的月亮,桑晴无助的靠着柱子蹲下去,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喃喃低语:“为什么突然好冷,好冷啊……”
朦胧的月色笼罩着大地,在她身后映出小小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