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门外走进来的邬景龙,打眼一瞧就见到坐在沙发上的秦少游,脸刷得一下阴了下来,昨天医馆的事让他对秦少游的印象很不好,本来在公司里就惹了一肚子气的他,在家里又见到让他更烦心的秦少游,更让他没了好心情。
看秦少游不顺眼的邬景龙并不着急的去找他的麻烦,把秦少游当成透明人根本不予理睬,压着性子踱着方步走到正在与谷子石下棋的邬老爷子身旁嘘寒问暖道:“爸,感觉好些没?”
“谷医生替我看过了,说是老毛病只正常吃药,饮食正常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提到吃药,邬远山顺便让人去把昨天秦少游开得药方,交到谷子石手上。
谷子石也正是为此事而来,不敢有怠慢的从管家手里接过药方仔细的看了一遍,发现药方上的药与自己以前开得药并没有太大的出入,只是在后面用红笔添得两味药倒让他颇费一番思量。
“邬老爷,你按方抓药了吧?”谷子石看罢药方问道。
邬远山眼皮也没抬嗯了一声,邬景龙有意的斜了正百无聊赖随手翻杂志的秦少游一眼:“谷医生,药方没问题吧?”
谷子石轻描淡写的笑了笑,扭头对着秦少游道:“少游,药方是你开的,还是你来解释比较好。”
眼下的情况,明眼人谷子石一看就晓得,昨天的缘故让父子两并不喜欢秦少游,尤其是邬景龙直接采取了无视举动更让谷子石担忧。
冤家宜解不宜结,他觉得还是让秦少游亲手把昨天在邬家父子种下的心结给解开为好。
解铃还需系铃人,谷子的一片苦心,秦少游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事到如今,他不躲不闪,把手里的杂志往沙发上一丢,站起身来正色道:“老伯昨天来医馆时,头痛欲裂,经我诊断发现老伯呕吐清汁兼以头痛不能举,舌苔白而润泽,所以,我开得方子,先针灸缓解了老伯的头痛,然后,辅以汤药以此根除……”
“那么,这两味药……”秦少游一口一个老伯,听得谷子石眉头直皱,暗道:“他尚还客气的称呼邬远山一声老爷子,这小子可倒好,直接以老伯称呼,再说我只是他简单说一下加两味药的原因,这小子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大堆……”
望了邬景龙愈来愈阴沉的脸,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害怕出事的谷子石想用眼神制止他,可惜秦少游又旧事重提说了一遍后,邬景龙再也按捺不住跳了起来阴着脸道:“谷医生,你的徒弟好没规矩啊!”
秦少游先前被人晾了半天早憋了一肚子不快,不快的原因也不是被人无视,试想有人无端的质疑的他的医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他当然要借着机会一古脑的把话全都说了出来,以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邬景龙脾气也不好,望着秦少游本就不顺眼,很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说话,态度蛮横不讲理,这让秦少游也不再开口说话,冷笑注视着邬景龙,毫不退缩的与他对峙。
“这小子是在作死?”邬景龙眸子闪动着愤怒的光芒,花钱请个医生替老爷子看病,还敢跟他们使脸色,要是不给点厉害瞧瞧,真不知道马王爷长三只眼。
谷子石一见情况不妙,本想着解开彼此的心结,大事化小事,小事化了,可没想到,秦少游借机一古脑的乱说一通,又不自觉的加深了他们之间的误会,赶紧打起圆场道:“邬大少,少游也是年轻,说话不到位的地方,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他计较,我代他赔不是了。”
秦少游没想到谷子石会主动替自己出面道歉,感动之余,又不禁邬景龙的没完没了让人很反感,正犹豫要不要说几句,算是给谷子石一个面子,让顺坡下驴就此算了。
没想到的是,邬远山兀自的哈哈大笑起来。
爽朗的笑声,打破目前的僵局,邬老爷子笑道:“景龙也是随口说说,大家不要介怀,其实,这小医生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
谷子石做梦也没想到邬老爷子会替秦少游说情,邬远山又继续夸赞道:“要不是他替我针了一下,我的头疼估计也没那么快的好。”
父亲大人一开口,邬景龙也不好再找秦少游的麻烦,谷子石的态度让他看不懂,一味维护秦少游,可秦少游从未称呼谷子石一句师父,这两人关系倒让邬景龙很感兴趣。
“谢谢邬老伯替我说句公道话。”秦少游也不是一味耍酷装逼的愣头青,对邬远山的赞赏,他还是表达了感谢,还不忘公布谜底道:“我加两味药也正是发现老爷子头疼的原因,是因为脾胃虚寒……”
看着棋盘的谷子石执黑手的右手停留在半空,忍不住扭头注视着秦少游,他感到很意外。
谷子石替邬远山看过多次,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儿,如果秦少游所说是真的话,那么只能说他误诊。
行医多年谷子石误诊,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谷氏医馆的招牌算是彻底砸了,二话没说又重新给邬远山诊了一回脉,仔细的观察了邬远山的脸色。
谷子石发现自己先前的诊断并没有任何的问题,怕秦少游哗众取宠的胡乱说,善意提醒道:“少游,你说话可要负责任啊!”
这句话谷子石昨天晚上就想跟秦少游说,王远在他的面前狠狠地告了一通状,说秦少游一不诊脉,二不问症,就大笔一挥替老爷子开方并让他抓药。
刚一开始谷子石听到时他很生气,觉得秦少游把人命看作儿戏。
本打算把秦少游叫来责斥一通,可一见到人,谷子石总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误会,随即也就改变了想法,还想让他亲自来跟邬家人解释来得好,没想到,秦少游说出真正的原因,反倒让他变得不淡定了。
谷子石正左右为难,秦少游的话真让他一点儿脾气也没有,当然,秦少游也没等他解释,直接道:“因为我发现老伯思虑过重,整日眉头紧锁,尽避我不知道原因,但……”
秦少游的话并没说完,邬远山的脸色已经变了,他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医生竟然如此了得,谷子石没看出来的问题,这小子只是看了一眼就清楚明白,这也未免太厉害了吧?
谷子石将信将疑的扫了邬远山一眼,见他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波澜,心中忐忑不安,倒是邬景龙脸色变得古怪,眸子里的光芒星点只字不言。
外面传来跑车轰鸣的马达声音。
在一片死寂的客厅回荡,让外面的汽车的马达的轰鸣声变得格外的刺耳。
一个头发染成了红火色,穿着黑色皮衣皮裤穿着高筒的皮靴的女孩子,嚼着口香糖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大厅里的四人脸色有异,忍不住吐槽道:“大白天的四个大活人在家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又在装什么弄神呢?”
她的吐槽,立刻招至邬景龙的不满:“文亭,你说话能不能动动脑子?”
“我说话怎么不动脑子?”邬文亭很不服气,很不客气的指着邬远山道:“再说了,你旁边还坐着个老家伙呢!他还没开口,你乱吠什么!”
邬文亭一开口就把秦少游给惊着了,他没想到,这年头还有这样敢跟长辈说话的人。
姑娘,你真是条汉子。
秦少游忍不住朝她竖着大姆指,如果,他要这姑娘一半的勇气去反抗家人,现在也不用在外沦落到医馆里替人打工的地步,一想到从小指腹为婚的唐心,就忍不住的泪流满面,哀叹道:“这人跟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邬景龙暴跳如雷,他没想到自己女儿敢当着外人的面,顶撞自己也就算,还不拿老爷子当回事,这会让外人嘲笑他教子无方。
混到他们这个层次,混得就是一张脸面,这张脸都没了,以后还怎么在外面混?
啪
怒气冲冲的邬景龙恨铁不成钢的甩手就给了邬文亭一个响亮的耳光:“快给你爷爷道歉。”
挨了一记耳光的邬文亭非但没有屈服,阵阵有辞的反问道:“你凭什么打我?”
“就凭我是你的父亲!”邬景龙理直气壮,他看到邬文亭的装扮,真是气不打不一处来。
这孩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父亲?!”邬文亭冷笑了几声,笑声透着莫名的悲伤,直呼其名道:“邬景龙,你扪心自问,你这个做父亲,有一天尽饼父亲的本份吗?”
“我……”邬景龙被她问得语噎,‘我‘字说了半天,没有下文。
邬文亭转而又把矛头直向了邬远山:“你这个固执的老头子,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们的家会向现在这个样子吗?”
被当着外人的面指责的邬远山只是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眉头紧锁,抬头看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谷子石尴尬的表情,抱歉道:“子石,真的抱歉,让你见笑了!”
邬家的事,谷子石可不敢笑,急着要离开这是非之地的他,赶忙的起身说道:“老爷子,您言重了,我一定保守这个秘密,不会对外人说。”
谷子石也不是跟邬远山打一,二天交道,为人邬远山还是信得过的,只见他双手合十表达感谢,谷子石也不敢耽搁,唤着秦少游赶紧离开这里,省得落得一身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