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过去的记忆是你一生最可怕的经历,就像陷入了深不可拔的散发着恶臭的沼泽,你还要去寻觅吗?
袁镜坐在床沿上发呆,脑海里突然就闪过这么一句奇怪的话,她一愣,收下意识地就去触碰左肌腱上的那条伤疤。此时好像剧烈地痛了起来,她究竟是怎样受的这个伤呢?看那伤痕,干脆利落,像是人一刀切的。她的脚当时还能走路吗?她又是何时去修复的?
一切,全部都没有印象。
这些天来,那外国女人说过的话不断在脑海中回响着,好像运转不同的坏掉的老旧cd机。同时她仿佛也从那女人的话中琢磨出了什么。
——七年前。她一直在强调这个词。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从医院回来之前,她曾经要求院方帮忙做一个血样检测,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血液里毫无奇怪,是因为打了药剂的缘故吗?
可惜,那把钥匙明明已经握在手里了,但她还是错失了机会。她究竟是谁?现在出现在面前的人,谁又能告诉她真相?
叮咚、叮咚——
门铃忽然被安详,袁镜回过神,打开房门走出去,然后来到大门前。门口的监视器显示屏上清晰地映照出一张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生的脸。
“你是哪位啊?”袁镜隔着门用对讲机问道。
“啊,我是本市警视厅刑侦大队的副队长。我叫段干青鸟。这是我的警件。”他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证件,然后打开到到摄像头前,“请问袁镜小姐在家吗?我要对案子有一些问题要问。”
袁镜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我就是,请进。”门外站着一个上身印满英文字母的黑色卫衣、下身牛仔裤和白色球鞋的男生,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刑侦大队的副队长。对方见她迟迟没有反应,就摆了摆手:“我们可以进去聊吗?”
“啊,好的。”袁镜这才反应过来,让开挡住门口的身子。
客厅里,青鸟坐在沙发上,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个外表看起来就十分豪华的别墅内部。
袁镜端着一杯水从厨房走出来,然后放到青鸟面前的茶几上,自己则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那个,您有什么问题要问呢?对了,负责这件案子的……不是那位姓吕的女警察吗?难道我记错了?”
青鸟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不,她是你——也就是这件森林纵火案的负责人,而我,是本市最近发生的一件案子,与七年前的‘730’事件手法异常相近的案子的负责人。”接着,他将身子坐正,“我今天来,是想找你验证一个推测的。”
袁镜的耳朵自动忽略掉其他语句,只剩下被过滤出来的“七年前”。她怔了一怔,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您……您刚才所说的七年前的那个案子!是一件怎样的案子呢?!可以告诉我吗?!”
刚拿起杯子的手又缩回去,青鸟抬头疑惑道:“你……哦,对了,我记得你……”青鸟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而是笑了笑,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袁镜咬了咬嘴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坐回去,然后摇摇头:“这和我的过去有关系。所以我想知道。”
对方摸了摸下颚,眼睛微眯起打量着她,“先不说这个了,你现在可以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吗?我们现在还有案子要办理。”
袁镜看着他,很久才用蚊蚋般细小的声音回答:“……我知道了。”
“好。是这样,你所交代的那些情况我也都了解的差不多了,你说你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是有摆放东西的对吧?”青鸟换了个坐姿,继续问,“但是,火被扑灭以后,我们除了找到一具被掩盖在废墟里的焦尸外,什么也没有找到。嘿,你总不能说那场火把那些铁做的东西都烧成灰了吧?”
“什么?怎么会这样?”袁镜一愣,顿然觉得他就像是在开玩笑,不过下一秒就反应过来,“总之我绝对不是在胡说,因为那里的东西我还摸过……所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在放火之前已经被人回收掉了,那把火,八成也是如此。”
“被回收掉了?”青鸟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被谁回收了?”
“哎?”袁镜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青鸟,突然觉得他根本就是冒名警方钻进来的,“你真的有了解情况吗?我不是和那位吕警官说了吗,那女人交给我的东西被那些人给拿走了。”
“被……那些人?”青鸟有些艰难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表情像是在嚼一个酸涩的青枣,“我并没有听吕警官说这些,她告诉我的事,也就只有纵火的时间和受害者的调查记录,再者就是里面内容和你描述的情况不符。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
怎么会这样?袁镜的心有种悬起来的感觉,怎么回事?那股强烈的不安是怎么回事?出现了,又出现了,和之前一样的不安。
“我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你不是这件案子的负责人,所以她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太多?”袁镜的声音渐渐变小,因为她看到青鸟一脸抱歉地指了指自己正在发作的手机,然后按下接听键:“喂?”
但是接下来的对话中,几近是对方在一刻不停地说,青鸟根本连个插嘴的缝隙都没有。袁镜在一边无聊地待着,没有发现青鸟越来越皱起的眉头。
然后在对话的末尾,袁镜清楚地听到了那人因为惊恐和急迫而走音的低吼:“……吕警官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