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闭嘴!”
伴随着一道尖利锐耳的声音,袁岑猛地将门推开,脚上只穿着一只高跟鞋,另一只歪歪扭扭地挂在一边。
“……妈妈?”袁镜喃喃道,语气里透着一种不明所以的气息。
“小镜,你听妈妈说,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妈妈不愿意告诉你真相自然是有原因,妈妈不想让你再回到那个地狱!所以……”袁岑说着,眼眶竟然开始发红,她恶狠狠地转向青鸟,“你到底是何居心?为什么一直逼我女儿想起过去?你知道她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吗?那不仅仅是一个孩子没办法承受的,甚至连我们这些饱经风霜的大人都无法面对!你……即使是为了办案,那也不能……”
“阿姨!”青鸟也不甘示弱地喊回去,他直逼着袁岑的眼睛,“您要明白,如果这件案已经尘封了七年,而且现在唯一的当事人不愿意提起也就算了,但是现在那个凶手又开始下手了!你知道目前为止我们市已经死掉多少人了吗?……那是您无法估计的一个数目……所以,袁镜的过去,并不是我有意要提的!”
袁岑瞪大眼睛看着他:“……又出现了?”
“是的。”青鸟沉静地点点头,“这本来是我们刑侦大队保密的部分,不过现在我想没办法再对您撒谎了。”
“又出现了吗?那个疯子……”袁岑失神般地嗫嚅自语,然后将眼神飘忽到袁镜身上,眼泪就忍不住滑落下来,“孩子,你真的,没办法逃脱掉那种厄运了吗?”
“厄运?请您讲清楚点。”青鸟穷追不舍地问道。
袁岑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然后摸索着坐到一张沙发上,“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那么我就把事情讲清楚。”她看了一眼叶磊,对方会意地走过去将房门关严。
而袁镜也一脸迷茫地盯着她,相处多年的妈妈仿佛一夕之间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袁岑缓了缓哭劲,然后抽了下鼻子,开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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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
陷入困境、解救自身、诬陷别人、背叛曾经、无法自拔。
这也许是所有犯错的人的步骤。同时也是人内心深处最恶心的本性。
七年前的袁岑袁夫人,生意上面临着一次巨大的难题——因为资源不够而面临破产。就在这时,一个很多年都不见的老朋友出现在面前。他告诉袁岑,他们那边在鼓捣一个地下交换钱庄,类似当店,只不过这个“当店”,随便什么都可以当,比如小孩子。
于是,未婚无子的她随便找了一个男人,几个月后便生下一个女婴。她和那个老朋友签了契约,对方先给了自己一大笔钱,然后约定抚养十年之后将其归属对方。那个女婴便是袁镜。
至于他们要这么小的孩童的原因,她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毕竟是亲生骨肉,十年之后的约定期完结,虽然脑海间被深深的罪孽感和痛心不舍所占据,但她不得不把袁镜交出。只是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又从那里逃了出来,接着她便开始全心全意地照顾她。然而,却物是人非。
袁镜的大脑里一直有一块黑色的污点,那个污点怎么都无法从她的脑海里彻底抹去,那是在魔窟里的几个星期所发生的事以及出逃的过程,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这一切实在是太过于惊心动魄。
而接后来的袁镜身上,又发生了一系列恐怖的事件,严夫人不得不为她洗脑抹去记忆,然而七年之后,她却再一次做起了和那时相同的噩梦!
在场的众人顿然陷入一片沉默。
袁镜呆滞地看着袁岑,半晌,声音麻木地问:“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不,小镜,你听我解释,我当初那么做,是有原因的……!我怎么舍得把你给他们?他们以死来威逼我……我没有办法……”袁岑哭着说,“我……我害怕死亡,我知道我那样做会让你恨死我,但是……我还是乞求你的原谅……”
“你……你混蛋!”
袁镜再也忍不住心中撕扯般的剧痛,眼泪如倾盆大雨般落下,恨恨地朝袁岑骂去:“你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我说我为什么没有父亲,恐怕什么车祸都是假的吧……原来是因为我的出生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你为了钱就毁了我的一生吗?!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切?!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个和野男人结合的杂种!既然如此,你干吗还要抚养我……你干吗不让我去死?!”
说着,她便闭紧双眼朝一边的墙壁撞去。袁岑尖叫一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袁镜的脑门生生地撞在坚硬的墙壁上,鲜血立刻喷溅出来。房间里的另外三人吓呆了,还是青鸟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前,扳住摇摇欲坠倒在地上半昏迷的袁镜:“喂,你怎么样?!”同时扭过头对叶磊大喊,“快叫医生!”
“哦,我马上通知内外伤的部门!”叶磊说着,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座机。
“小镜!”袁岑扑过去跪在她身边,眼泪不止地流下,“你不要吓我啊!小镜!你怎么能这么傻……”
“……我,我曾经往后……不再姓袁……我要和你……断绝关系!”她说着,脑袋有气无力地一偏,双眼也随之闭上,睫毛如同垂死挣扎的蝶翅,轻微颤抖着。
“医生……医生来了!”叶磊的声音被渐渐涌入房间的人流所淹没,刺眼的白色携带着昏迷不醒的袁镜离开房间,直奔手术室。袁岑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女儿的影子,只觉得两人之间仿佛隔绝千里,曾经的亲情如同朝夕窗纸般被捅碎,一切美好……曾经,都不复存在了。
青鸟临走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袁镜好了之后我会再来看她”就离开。末了,她纤细的身子缓缓萎缩,窝在墙边,将脸埋进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