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水阁中的宴席已经开始了,皇后坐在正中的位置,旁边是荣妃,下首是几位皇子的位置,再下面便是各家的小姐了。
凌遥坐在穆容瑶的身边,默默地打量着刚才匆匆赶到的穆婉遥,虽然她面色一如既往的娴静,凌遥还是捕捉到了她凌乱的发鬓和眼睛中掩盖不住的张惶。
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她这个一向镇定的三妹如此慌张?
她的目光转向前方同样姗姗来迟的沈翊涵,他目光冷峻地盯着面前的桌案,谁都能察觉到他眼睛里的落寞和冷怒——穆婉遥的失态与他有关么?
皇家的御膳自然丰盛非凡,吃过饭撤了碗碟,每人面前的桌案都上了瓜果茶水,就听荣妃道,“这御花园的花美,今日来的各位小姐们更美,娘娘,臣妾倒有个提议。”
“哦?说来听听。”皇后好奇地接到。
“臣妾对各位小姐不甚熟悉,不如让她们展示一下才艺,也好与皇子们互相熟悉,您觉得怎么样?”荣妃笑吟吟地禀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本宫倒想起我们以前经常玩的击鼓传花的游戏来。”皇后悠悠道。
于是在荣妃的提议下,众人就在殿里玩起了击鼓传花,其实所谓游戏不过是个由头,只是想让各家小姐接机展示一下才艺,也让皇子们对她们多些侧目,这毕竟是给天家挑儿媳妇,马虎不得。
转了几圈花球便停在了穆婉遥的手里,她站起身来禀告了一句,就去偏殿换衣服了。
凌遥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掩下了唇边一丝笑意。
不一会,换好衣服的穆婉遥便回来了。
众人抬眼看去,皆是眼前一亮。
只见穆婉遥换上了一袭淡黄色的轻纱舞衣,雪色纱巾半遮秀颜,眼角却用明黄色的眼影挑入鬓边,越发衬得那一双凤眸魅惑勾魂,手腕脚踝处的金饰随着走动叮当作响,端的是一个倾城佳人。
音乐声随之响起,穆婉遥随着乐声翩然而舞,身上轻纱翻飞如云似雾,她舞姿曼妙优雅,看得众人都是连声称赞。
穆婉遥随着乐声折腰而下,长长的头发委顿一地,正在她想要起身的时候,耳边却听见了轻微的一声“嗤——”,像是布料被划破的声音。
就在下一秒,众人的目光之下,穆婉遥那件飘逸如仙的裙子忽然在腰间裂开了一隙,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展成为一道超过一尺的口子!
众女皆是惊呼一声,有低头掩面非礼勿视的,却也有兴致勃勃议论纷纷的。
穆婉遥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急忙起身按住裙子的破口,却根本难以阻挡春光外泄。
一片混乱中,却是沈翊涵拍案而起,一个腾身便到了穆婉遥的身边,解下自己的外衣兜头罩在了穆婉遥身上。
他低头关切地看向被自己半圈在臂弯间的女人,却被含泪的穆婉遥一把推开了,穆婉遥转身掩面奔出了门。
凌遥默默地看着呆愣在原地的沈翊涵,他曾经是自己的新婚夫婿,除了见面之前的那几封书信中关切的语句,自己却从来也没有享受过他如此的温柔贴心。
为什么,连一向心机深重、在相府仗着地位对自己百般欺辱为难的穆婉遥都可以得到男子的倾心相护,而自己所喜欢的人,却亲手把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
她像是不能承受似的闭上了眼睛,唯有放在桌案下微微颤动的玉手泄露了她内心的伤悲。
击鼓传花的游戏因为穆婉遥这一出意外而不得不终止,皇后又邀请众人到景仁宫去赏南边进贡的珊瑚树,于是众人纷纷起身,跟在皇后身后浩浩荡荡地前往景仁宫。
浮水阁的正殿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宫女们撤下瓜果茶饮便离开了,空荡的大殿空无一人。
沉木的殿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身华服的沈翊诺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他蹲在铺着厚重地毯的地面上细细摸索良久,抬指从地上捏起了一枚极细的银针。
那针的尖端非常锐利,上面还缠着几缕淡黄色的纱线。
沈翊诺唇角微挑,掀起了一个淡淡的冷笑,丹凤眼中精光四溢。
……
……
……
回相府的马车上穆婉遥一路都挂着泪痕,看上去很是楚楚可怜,穆蓉遥假意安慰了几句,眼里的幸灾乐祸却是谁都看的见的。
穆婉遥一路回了自己住的双月阁,进了房间,脸上那凄零的伤心立刻就消失了,她抬起帕子把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了,一边冷声吩咐春芬道,“立刻去把我娘找回来,就说我有十分要紧的事要跟她说!”
她又转头打量了一下一进门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夏芳,冷笑道,“趁我娘没回来,你给我好好讲讲,我的裙子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