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听得一声惊呼,闻馨觉得一阵劲风袭来,急忙转头去看,发现自己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
那人个高体瘦,穿一件青衫,似有三四十岁的样子,模样倒像个有学问的书生。他右手里握着一把刀,刀锋从梁平的身体里穿胸而过,阻止了他前进之势。而梁平胸前的衣袍已全被鲜血染红,手里握着一枚小小的闪着寒光的匕首,匕首尖端距离心婉的背心,不过数寸。
梁平被单刀贯胸刺中,此时就像个被串起来的糖葫芦。他双目圆睁,剧烈的疼痛使得额头上青筋一根根暴起,面上满是不甘与仇恨,缓缓回过头去。瞧见身后的中年书生,突然仰天长笑三声,高声道:“楚心婉,你这个死不足惜的孽种,居然连太医院傅院判,都赶来助你一臂之力!好!好!好!”
闻馨刚才被那支突如其来的匕首吓出了一身冷汗,此刻见自己脱险,凶手也已伏诛,随即稍稍轻松下来。也不说话,只双眼冷冷盯着他,一言不发。
梁平身上的鲜血喷涌而出,眼神渐渐涣散,口中吼出的言语却依然凄厉可怖:“我今日死便死了,他日必定有人前来取了你的性命!我倒要看看,你这贱丫头能活到几时……”
“唰”的一声脆响,傅太医长刀骤然拔出。闻馨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激射而出,溅了自己一身,一惊之下本能地扭头闭眼。待到睁眼再看时,只见梁平软软瘫倒在地上,四肢僵硬面孔苍白,已然气绝身亡。
看来这个梁平和自己结怨颇深,临死前还想拼个你死我活。幸亏有傅院判及时赶到,否则自己和梁平这么近的距离,必定性命不保。
闻馨心里一阵庆幸,又有点惋惜——梁平一个管家,有什么胆子谋害府中小姐?背后必定是受人指使。本来想留下活口好好审问一番,揪出幕后主谋的,居然就被砍死了,倒是留下了后患。
正想着,一旁的高统领却突然跳起来道:“啊呀呀这不是傅太医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啊?”
只见救了自己的那名中年书生答道:“我听闻心婉有难,便告了假出宫来看看,幸亏来的及时……”
说着又转向闻馨,温言道,“心婉,没有受伤吧?”言辞恳切,语气温柔,就像是父亲在问自己的女儿一般。
心婉?闻馨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高统领见闻馨身上被溅的满是鲜血,神情呆滞,忙吩咐了下人带她下去沐浴更衣,又遣了人去给傅院判安排住处。傅院判瞧着闻馨似乎有些不对劲,只道是小丫头被吓坏了,还好没有受什么伤,便也不甚在意。
闻馨随人回到房中,便有丫环为她解了发髻洗漱。闻馨看着镜中的自己,也是穿着古装,与原来的自己相貌倒有几分相似,浓眉大眼,长长的睫毛,双唇厚而丰润,美中不足的是鼻子不够翘挺,圆圆的蒜头鼻。脸稍微瘦一点,倒显得眼睛更大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穿了。
再看看身上,好小的身躯啊,大概只有十岁吧。闻馨麻木的想着,任凭丫环把自己放到大木桶里擦洗身躯。
这样小的女孩,见了杀人也不害怕,居然还指认出了凶手,恐怕会让人疑窦丛生吧?
可是,自己是怎么穿的呢?只记得晚上睡觉,还想着要早上起来看日食……莫非,是日食?
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几百年一遇啊,看来自己很难回去了喔。
次日一早,那个太医院的院判傅文渊过来探望闻馨。闻馨见此人昨夜对自己出手相救,心里稍稍有些相信他,便拿出穿越小说里常用的借口——死里逃生却失去记忆——让傅太医跟自己说说周遭的大致情况。
从他口中闻馨知道了自己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名字叫做楚心婉,父亲是当朝三品博陵侯、镇北将军楚青柏,母亲是左相国沈则方的四女儿沈芊芸,生下自己不久后就去世了。
之后父亲将侍妾刘蝶升了做正室,刘蝶本已育有一女楚心妍,后来又给心婉生下一个弟弟,取名楚寒。
傅太医说明来意,原来傅太医入宫之前曾是左相国门生,与心婉母亲沈氏一同长大。沈氏去世前,曾托付傅太医照顾心婉这个唯一的女儿。
傅太医认为现在侯府中不安全,心婉又刚刚丧父,便想将心婉接出府去照料。可是自己公务缠身,照顾一个小女孩不甚方便,而且心婉贵为侯府千金,当朝左相国外孙女,也轮不到自己一个小小太医来插手。
于是便想到去求当朝洛王爷生母温恬太妃。温恬太妃进宫前与心婉母亲乃是知交好友,入宫后又受傅太医颇多照拂,想必不会推辞。况且温恬太妃膝下独子,也就是洛王爷沐钦正征战沙场,太妃一人住在王府孤单的紧,心婉去了正好做个伴儿。
闻馨一听觉得也不是坏事,况且正如傅太医所说,幕后指使者仍逍遥法外。自己名分虽是小姐,四周却危机四伏,这博陵侯府的确不是久留之地。回想自己昨日太露锋芒了,于是便摆出一副受惊了的样子,回答说任凭傅先生安排。
几日过后,温恬太妃来到博陵侯府上造访,对夫人刘氏言明想收心婉作义女,并想把心婉接到洛王府居住。刘氏心想心婉既非自己亲生,本就求之不得;况且自己女儿心妍已年满十六,按律将在秋季参与皇室秀女大挑,万一被选入宫中做了妃嫔,将来还得太妃多多照拂,现在可得罪不起,轻轻松松便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