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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的黑城 第九章、卖艺遇险

第九章、卖艺遇险

朱英满以为自己很豪爽大方,在做好事。没有想到,这时候,从小伙子身边挤出了一个人,这个人有四十来岁了,穿着比较阔气,五官长得也不难看,就是太瘦了,身子瘦成一个瓜瓣,好象风吹大点就要倒。

他站到朱英身边,对她说:“你把我那棵大树打断了,就想走?这可是我们家的风水树,我花十两银子才买回来的,现在长了十几年了,成本费都有几两了,你看怎么赔?”

就这棵普通的槐树,长着刺、没有一点用途的槐树,值十几两银子?真是,抢钱也不是这么抢的?这种树到处都可以野生!就算是家种的,大不了值二十文银子!朱英懒得理他们,准备走。

“看你这个小女子也不是个无赖,怎么折断了别人家的树不赔呢?”这个瘦子身边又走来几个人。

朱英一看,这个瘦子身边有十来个年青的小伙子,加上那个出钱要她打树的小伙子,他们肯定是一伙的。朱英希望杂耍班的老板出来说句公道话,她转脸一看,杂耍班的人都走光了,周围很少几个看热闹的人,而且都站得远远的。

朱英从来没有出过门,也没有见过这种不讲理的人,但是她想着自己有长鞭在手,大不了自己把刚才这锭银子赔给他们,所以,她也不怎么怕,跟他们讲道理:“这是你家的树,我可以赔给你,但你这不是讹我?算它值二十文银子吧!”

“讹你,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三爷是那种人吗?这树是我家的,谁敢说不是?”那个瘦个子的男人说,“你无故打断我家的树,还想不赔。”

她打断树是有点不对,她理亏了,她开始根本没有想过这些,没有想到一棵野树也会惹出这些事,他们呆的山上,到处是野树,还有许多珍贵的树种,也没有人敢那样要钱!她因为有点理亏,就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她说:“我打断树是我不对,我赔可以,但是我们先进衙门,听衙门判。”

“你现在就拿十五两银子来,没有银子也可以,给我当四姨太。”瘦子说。

看来他们这一伙人今天是讹定她了,她说:“要赔,先进衙门再说,钱我没有,人我也不会去。”

那些人说:“哟,这小娘们,还挺有种,够味!”有的说:“把她绑起来。”他们纷纷向她靠拢。她一看这么十几个人,肯定是故意找麻烦的,跟他们不能客气了,如果让他们近了身,肯定是跑不脱的!她乘前面几个离她近的不注意,来了一个扫堂腿,然后甩开长鞭,把人撩倒后,飞快地跑起来。

后面一大堆人拚命追,论脚力,她肯定跑不过他们,那些人,明知道她有功夫还敢找她麻烦,肯定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不能直朝着大路跑,但是对这里的地形她又不熟,而且,这些地痞肯定就是本地的。怎么办怎么办?眼看他们就要追上来了!难道她真要栽在这个瘦子身上,去给这个恶心的男人做四姨太?

朱英跑得气喘吁吁,腿都软了,他感觉后面一个声音就在她耳边了,而且那个人的手也碰上了她的衣服!这时,她的身子被一只手腾空抱起,她正准备挣扎,一个声音说:“不要动!”然后她的身子被放在一匹奔跑着的马背上。

朱英知道是一个男人救了她,而且这个男人身材魁梧,胸肌发达,手臂非常有力。她被这双有力的手臂抱在胸前。她坐在奔跑着的马上,被一个男人搂着,渐渐离开了城区。

“你是谁,要把我带到哪去?”她惊问。她不想刚出狼窝又进了虎口。

那个人把马勒住,把她放下了马。她站稳身子,对那个人说:“你把我带到这种荒郊野外,我怎么回去?”

那个人本来想策马前进,听到声音,停住了,对她说:“你要我再送你回去吗?我要赶路,这里回去很快的。”

朱英一听这声音,口音有点不对,抬起头,仔细看了看对方。好面熟!这个没有胡子的阔脸男人!那双眼睛好和善!

“你——”对方也怔了一下。

她认出来了,他们十多天前还见过面,那些天见过几次面!

“巴特尔大叔!”

“你是朱英!”巴特尔下了马,高兴地看着她。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不守城吗?”

“我们来这里买东西。”巴特尔说。

“你一个人吗?”

“不是,我有个朋友病了,我是去买药的。”巴特尔说。

朱英问得了什么病,重要吗?他们住在哪里?巴特尔想起了什么,问她会不会看病。

“我就是个郎中。”她回答。

“跟我走吧。”巴特尔说着,不经她同意,就把她放上了马。

马在小路上奔跑,她坐在马上,靠着巴特尔宽阔的胸怀,心里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她每天呆在男人堆里,那些师兄弟们,他们从来没有谁敢把她抱在马上,这种两个人紧紧依靠着的感觉,真是很特别。巴特尔的呼吸在她的头顶,他身材高壮。朱英呆在他的胸前,额头碰着他的下巴,他的气息,都吹在她的头发上。

巴特尔跑着跑着,嘴唇不经意间碰上了她的耳根子,也许他低了一下头,总之他的嘴唇碰上她的耳朵,而且还停留在她的耳朵上。她的脸一下子通红,因为,那种痒痒的感觉,让她非常震动。她情不自禁地将身子靠紧了巴特尔。她好象做梦一样,她的脑袋晕晕乎乎的。

巴特尔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横抱着她的腰。她在他的怀抱中,很安全很舒服,也许他的马技好,她没有感觉到马的颠簸。这时候,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山村里,这里好象只有一户人家,两间低矮的房子,后面是一片树林。

朱英跟着巴特尔进了房间,看到床上躺着一个老人,是个老妇人。这个老人见到巴特尔好象很意外,惊喜地说:“你怎么又来了?”

“我给你带了点药来了。”巴特尔说。

朱英去看了看老妇人,帮她诊诊脉,然后问巴特尔:“她是什么人?”

这个老人,肯定不会是巴特尔的什么人。巴特尔说是帮他们跑腿的一个雇工的娘,因为那个小伙子在城里帮他们置办一些他们需要的东西,他们是外地人,对城里不熟悉,只好由他给病人送药。

老人对朱英说:“他是你先生吗?真是个好人!”

老人这是什么眼睛?他巴特尔最少也有三十出头了吧,她才多少岁?巴特尔是个异域人,她是个汉人!老人还说“先生”这是什么称呼?很文明的称呼!这个老妇人,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她的病有点严重,要一个时期的调养,并没有什么大病,只是因为长期的劳累,加上营养不好。

“您一个人在家吗?”朱英问。

老人说老头子早过世了,孩子在城里做点小生意,她一个人在家里养了几头牛和猪。朱英打开巴特尔拿回来的药一看,拣出了两样,告诉老人怎么煎,再把自己包里的药粉拿了一些出来,要她用开水冲服。

“你去给她熬点药。”巴特尔说。

朱英一看老人不能动,这药还得自己去熬。熬好了药,老人喝了一些,天也黑了。

“你晚上睡哪?”朱英说,“你快送我进城吧。”

巴特尔说他也住在城里,于是他们告别老人,出了门。出门的时候,朱英再三叮嘱老人,不要太劳累了,最好跟孩子一起生活。这荒山野岭,她就是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巴特尔是个什么人呢?他是个小兵卒子,总是跟人跑腿吗?但是从上次沙漠之上的几次相遇,他又不象是个兵卒子。对于这个大个子的蒙古男人,几次的相遇,不得不让朱英觉得命运真是太神奇了。她跟她自己的生身父母都没有缘轻易见面,跟这个男人怎么总是碰上?而且,每次都是他在帮她在救她?是老天爷在暗示些什么吗?奶奶以前一直说过:缘份!每个人的相识见面都是缘份,他们这么频繁地碰上,并且他一次又一次地帮助她救她,是老天爷想要做点什么事吗?

朱英不得不这样想,但她又实在想不出个所以原。天已经黑了,朱英被巴特尔抱上了高头大黑马,这匹马真的是比较高壮,比她的白花花高了半尺。

朱英坐在马上,后面有一座靠山,不仅坚实而且温暖。她不是没有这样跟师兄们在马上呆过,但是她从来没有心猿意马的情况,也许,那个时候,她只是个男孩子的身体,也许那些时候,她是个小女生,而现在,她已经长大了,她已经能够感觉到身体内的一些躁动,她的心也大了,她的心思也多了!她觉得这个男人,是个真正的男子汉,跟他在一起,很安全、很踏实!不管他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她都觉得放心!这个男人,是救过她多次的男人!

天黑了,马跑得也不是很快,他们离城并不是很远,而且走的路也不复杂,他们很快进城了。街两边有了一些灯光,但街上行人并不多,马蹄声打在路面上,“得得”地响。朱英的心“咚咚”地跳,她象是怕大街上的人看到她跟一个男人亲密地搂抱着坐在马上,她是担心她的住处到了他们马上会分开,很可能,今生真的没有机会再见了!

朱英希望马儿跑得再慢一点,希望这条路再长一些,在这晴朗的夜晚,在这有着灯光的街上,两个人依偎着坐在同一匹马上,这情这景是多么温馨、浪漫!朱英的记忆中,从来都没有在有着灯光的街上漫步过,她觉得新奇,也觉得有趣。

这个巴特尔,怎么都不喜欢说话?他为什么不问她多大了,去哪里,现在想做什么?他为什么不好奇她一个单身女孩子整天到处跑?他连开始那些人为什么追她都不问,而且那个时候,他根本不知道是她就把她救下了。他就是这样一个好男人,他一定是碰上谁有难都会伸出援手!朱英想到这个男人可能并不是对她有特别的感觉才帮她,他今天救她的时候不知道是她,他今天去给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送药,他所以对她好,是因为他是个好人,是个乐于助人的人!

朱英这个女孩子的心里不禁有一点失落,也许,女孩子都有点小心眼,都希望别人把关心给予自己一个人,都希望别人关注的目光投向自己一个人吧?朱英想到这些,心里恼怒了一些,但也释然了、释怀了,这个男人,救了她几次,就说明她运气很不错了,还想什么呢?还想得到什么呢?这样的男人,你一点也不了解他,你们今后又不会见面,还想得到什么?

“麻烦你送我到‘客来顺’站去。”朱英说。她的心里有些开心了,今天,因为有这个巴特尔的帮助,她化险为夷,还赚了一块银子,哈哈,这一路上,自己可以好好玩一玩了!哈哈,谢谢巴特尔!

“大叔,我今晚接你吃饭!”朱英说。

巴特尔也不知听懂没有,没有做声。朱英看到他把马停在“客来顺”旅店,觉得这个人城府也太深了,居然一下子就找到了这个旅店!这个人真是神密莫测!

他们刚一下马,门童就把马牵走了,马特尔也走了进来。朱英在自己心里说:今天这顿饭真得自己请了,请就请,反正今天赚的钱也是这个人的功劳!不过,这人怎么也不客套一下,最少也推辞一下,居然这么大大方地进来了,一进来就往吃饭的地方走!

“您回来了?我妈怎么样?”一个小伙子看到巴特尔,连忙迎上来。

朱英一看,这家伙就是这个店的站柜台的,就是那个要她拿二百四十文银子才给她一间房的家伙。这家伙能够帮巴特尔做什么事?看样子他也只是个跑堂的!

这个家伙,一边伸手请巴特尔,一边拿来眼瞟朱英。朱英笑着朝他点头,因为她知道巴特尔肯定要告诉这家伙,那个老妇也就是他妈妈的情况,肯定要提到她这个女孩子。她是很得意的,因为今天开房间的时候,这家伙有点睢不起她。

果然,巴特尔对他说了她给他母亲看病的事,这站柜台的家伙便给她赔笑脸,点头哈腰的把他们领到一张桌子前,这里已经有了几个人。朱英一看,有两个是她认识的,就是在沙漠上碰上的那两个比较年青的,叫什么乌恩其和特木尔的,他们两个看到她,也都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看看她双看看巴特尔。

乌恩其笑了笑,特木尔也笑了笑,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反正是一边说一边看她,这眼神有点暧昧。巴特尔没有理睬他们,只是对她说:坐下吧!

店里站柜台的家伙叫着店伙计,要他们赶快上菜。朱英一看这么多人,而且上的菜都是很贵的,如果真是要她请客,她恐怕要破产,把所有的钱拿出来也不够!但是这些人都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要她破产,她也不会打阻!朱英这样一想,也就安下心来,放开肚子吃。他们在桌上说的话,她一点也不明白,他们好象忘记有她这样一个人存在。

他们这些人这次没有喝多少酒,这一点比较让朱英欣慰,她可以省点酒钱!他们吃完饭,朱英小声问这个跟他们同桌吃饭的店伙计:“多少钱?”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对方眼睛都没有看她,不耐烦地说。

“我付钱怎么不能问?”她理直气壮地说。

“你付钱?他把钱交给你了?”

“谁交钱我?我自己请他们吃?”

“你请他们?他们还要你请?”这个家伙,那问话那语气真让她恼火。

她问:“你说吧多少钱?”

“四两银子,拿来!”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居然这样!难道他知道她没有四两银子?真是气死了!哎呀,要真是四两银子怎么办?

巴特尔那一伙人有七个,他们吃完饭就走出去了。朱英站在原地,傻眼了。他们这些家伙,这个巴特尔,带这么多人,吃了这么多钱,真是要她付帐吗?他们真是嘴巴一抹就走了吗?这个店里站柜台的家伙肯定要给她难堪了!朱英的脸红了,心里急得不行!

“你开了房间吗?”巴特尔也许见她没有跟上来,或者说可能这个时候才想起身边还有这样一个人物,才转身了。

“我开了,这钱现在付吗?”她着急地问。

“什么钱?吃饭的?”巴特尔说,“我们明天走的时候结。”

朱英差点倒下去!刚才真是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这个男人,说什么也不可能是个要她这个女流之辈请客的角色!朱英想一想可能自己智力太低了,自己把自己吓得要死,脸色真是一会儿青一会儿红。

这些蒙古人,在店员的带领下,上了二楼,朱英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进了房间,她才进自己的房间。

“姑娘,今天谢谢你!”站柜台的小伙子这会儿来到她门前,隔着门说。

“不用!”她懒得理这个家伙,今天,他那不屑的眼神让她太没有面子了。

“那你好好休息。”

朱英听到脚步声移开了,把门打开,追着说:“你还是把你娘接来,她一个人在家,哪天不行了,你会后悔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

朱英把门栓好了,洗完手脚,准备上床睡觉,明天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因为她白天会碰上今天那十几个青年人,也怕明天还呆在这里会花很多钱。

“笃笃笃。”有人敲门。

她问了声是谁,外面答了一句,说的是:乌恩其。

她知道是蒙古朋友,便打开门,问他有什么事。包恩其说巴特尔什么什么就听不懂了,只听到巴特尔的音,她想可能是巴特尔找她,就跟着去了。

巴特尔打开门,看到他们,很是意外,但还是上他们进去了。

哇!这是什么房间?是皇宫吗?看那雕花的屏风,看那宽大的床,还有房间漂亮的维幔,看那精致的梳妆台,以及房间每一处雕刻,都是这样豪华气派精美!这房间最少要五百到八百文银,真是阔绰人住的!蒙古真是埋藏黄金的地方吗?这些普通军人也这么奢侈,居然住这么高级的房间!

乌恩其对巴特尔说了几句什么,巴特尔的样子不怎么好,好象还训斥了乌恩其。乌恩其走了,巴特尔让她坐在那张宽大的椅子上,是把雕着龙纹的木椅,而且是红木的。

朱英没有往椅子里坐,而是四处参观,看着这些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漂亮的物件。她用手摸着床桌子上的花瓶,用手去摸床上的被子。她看着那种被子虽说也是绸缎,但好象比她见过的绸缎更加柔软、更加有光泽;那桌子上的花瓶也不是普通烧制的,不仅外面有花,而且里面也有花,跟外面的相对,就象是影子,两面都可以观赏。

“你找我有事吗?”她问。

“不是我找你,是他们要你陪我睡觉。”巴特尔说。

朱英吓了一跳,她的手一晃,那个花瓶差点掉下来。这东西价格不会一般,千万别摔了!她连忙放下花瓶,看着巴特尔。男人跟女人可以随便睡觉吗?这个巴特尔,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直裸地说出这种话?睡觉,他们曾经在一个帐篷睡过,但是现在,有房有床,在一起睡就不象话了!

“你愿意吗?”巴特尔问。

“睡觉?我是要睡觉,房间都定好了。”她说。

“那你走吧。”巴特尔说。

她本来有很多话要跟巴特尔说,要问他们来做什么,也要告诉他她在做什么,但是他好象对她的事不感兴趣,而且,他们两个沟通起来很困难,她就不想多说话,但她也没有往外走,她想跟巴特尔说些话,最少是客气话、感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