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母眼眶红肿,欲哭无泪,似乎刚才已经大大地发泄了一番,疲惫不堪,只顾倚靠着沙发不住地喘着粗气。佟父则叹了口气,说:“小兄弟,你就算会两下子,也斗不过他们黑社会分子!你不清楚秦伯乾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家小多,也只不过是他害死的成百人中的一个罢了……”
南应龙阴森森地说:“他害死别人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害死佟多,就得拿命来换。那些来路不正的脏钱不要也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票子,“这是五千股即将在全球各板块同时上市的‘钢铁泰坦’原始股。你们可能还不了解它,这代表着世界上资金最雄厚、科技最尖端的公司‘钢谷电子集团’,上市后最少值九百元,也就是说,到那时候你们就会有五百万美元。”
“这……”佟父不知道这小子是信口开河还是神志不清,“你……”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只要保存好并长期持有它,在某个特定的价位抛掉即可。”
“我们非亲非故,不能随便拿你的钱,而且还这么多……”
“没关系,我爱佟多,这是我心甘情愿为她做的。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南应龙手里多了一只盒子,“我也不白给,她的骨灰盒,就归我了。”
佟家人都是一惊,纷纷起身:“什么?你要干什么?”
“我再说一遍:我爱她,自然不会亵渎她的骨灰,我有重要用途。”
佟母厉声说:“拿着你的钱马上滚!我们不要!你和秦伯乾有什么区别?我们决不会让你带走小多的骨灰!”
南应龙木然说:“这由不得你,伯母。我必须带她走。我不希望你们家再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所以为了佟多和你们自己,别跟过来。”
众人木立当地,望着南应龙走下楼去,佟母捂住脸,失声痛嚎。
“你们把老耿的尸体好好处理。”秦伯乾刚刚吩咐钱红伟,手下江映阳就失魂落魄地跑进来。
“秦总,秦总!我到他们家,遇见一个怪人……!他、他好像知道佟多的事儿和我们有关,还说要为佟多报仇,迟早会找到你,要你等着……他还要我把钱带走……”
钱红伟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杀气:“你说什么?”
秦伯乾揉了揉眼睛,惺忪地问:“这个人是警察吗?”
“不,不……我感觉口音应该是云口那边的……外地人……”
“嗯。呵呵,他说他要怎么找我报仇?是找到了确实证据要去法院控告我,还是打算玩把阴的,找把枪直接干挺了我?”
钱红伟感觉事态严重,说:“秦总,我看得安抚一下这个人。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能打的怕不要命的,邢坤成四海这些黑道上有钱有人的老大并不可怕,就怕这人是菜刀宽那类一条路走到黑什么也不顾的杀人狂徒,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可别用玉碰石头,不划算啊。”
“这……他要我把这个给您……”江映阳把走了形变成一团铁饼的枪递了过去,钱红伟冷不丁一瞧,吓得一哆嗦。
秦伯乾愕然:“你怎么弄的?好好一把枪给你撞的。”
钱红伟面色惨然,把枪管上的五个手指印露出,“秦总,这他妈是被人用手直接捏成这样的……”
“什么?”秦伯乾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迅速拾起放大镜细细观察了一下,最后颤颤巍巍地说:“那么……他是不是练过什么硬气功之类的……?”
江映阳惊魂未定地说:“很有可能!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被他随手那么一压,我就连人带沙发翻倒了。”
钱红伟是行伍出身,也认识不少散打高手,连连摇头:“我看这人很不一般,这功底只怕部队里面也少有能比的,应该是练什么厉害的传统功夫的。真没听说佟多还有这么个朋友,她朋友可很少啊……这人要是跟咱们为难可麻烦了……老何已经跑路,可我看就算老何在这儿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秦总,咱们现在得加派人手了,先跟含刚他们说说,把各个分公司抽调一部分保安来,再面向社会招募保镖。您以后就别上那辆破奔驰了,坐那辆领航员吧,玻璃是防弹的……”
秦伯乾又想了一会儿,神经质地用指头点着石英茶几,“大伟,你说……哦,江映阳你先出去。……大伟,你说……你信不信这世界上有鬼?”
钱红伟愣了愣,支支吾吾地说:“这怎么说……我不信不等于没有啊……我们老家农村那边闹鬼的事也经常有……怎么了秦总?你这两天的精神可不太好啊。”他也有些害怕,秦伯乾在道上以风度翩翩涵养过人著称,可昨天不知为什么突然发神经射死了自己的司机,现在又问自己有没有鬼,可别突然又毫无征兆地往自己脑门上撂一发。
秦伯乾慢慢地按摩着太阳穴,眼皮一闭,钱红伟顿时知趣地鞠躬走开。秦伯乾吞了口茶水,打开笔记本电脑。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
“秦总,是我。”江映阳的声音。
“我刚才说让你出去,是指相当长一段时间你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这句话怎么就这么难理解?你办砸了事儿还老往这儿跑干什么?还想让我奖励你么?”
“我……我这把枪不能用了,您能不能给我换把……”
秦伯乾从真皮沙发上站起,快步走到门口,对着孔眼一瞧,江映阳正在外面不安地来回搓手。
“你还要枪干什么?你还有机会开么?别再让人家捏了。让佟家人看过你的模样,你最近也就别那么张扬了,去财务领十万,先到长夼县的分厂呆一段时间吧。”
“秦总,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秦伯乾见他这么唠叨,真有些烦了,拉开门就要向他踹一脚,可门外居然空空如也!
秦伯乾这才感觉到后脑涔涔的冷汗渐渐淌下来。他下意识地摸了一把后脑勺,然后私下张望。刚才明明看到了江映阳在外面呀!他可没胆量跟自己玩恶作剧躲猫猫——整个烟州有这样胆量的人也不多,就算他真这么做,外面走廊足有四十多步才能走到电梯或者楼道口,有没有听到跑步声,即便尽全力跑,也不可能在开门的一瞬间彻底从视野中消失。
秦伯乾感到诡秘异常,狠狠地一把关上门,又去掏腰间的枪,然而这时他才想起,由于那把枪杀过人——他的司机,他早就让钱红伟拿去处理了,而目前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把枪,在办公桌靠近右手的抽屉里。
他忙跑回办公室,手忙脚乱地用钥匙打开右手抽屉,一把握紧枪柄。用古龙的话说:“老秦摸到了自己的枪,犹如浪子摸到了情人的**,顿时充满了充实和自信的感觉。”枪是用来防备不测的,所以早就押满了子弹。
然而,这是他蓦地瞥到了电脑笔记本的屏幕,上面的影像不知道怎么被打开了,而且画面居然如此熟悉!他骤然明白过来,这画面与自己目前的视线大致相同,正是从办公桌望向前方,也就是大门那边。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那再熟悉不过的“咯吱咯吱”的怪响,笔记本屏幕上显示出大门和墙壁上的缝隙里传来“嘀嗒嘀嗒”的淌水声,随之开始逐渐发红,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线缓缓地渗出,接着慢慢聚会到一处,变得愈发妖艳。
秦伯乾抑制不住境况,抬头向前一望,大门和墙壁却都好好的,并无任何异样。而屏幕上的画面却并非如此,只见那些缝隙中又发芽一般冒出了海藻似的漆黑发丝,并且随风飘扬起来,和血线交汇在一起,像极了一条条蓄势待发的凶狠活蛇。
秦伯乾一会儿看看真实的场景,一会儿又看看电脑屏幕,外面仍然是一片宁静,但谁能保证电脑里面惊世骇俗的场景不是真实的,而现实场景不是假象?